她像個索命鬼,陰毒地叫嚷著。
江復庭當她是空氣,充耳不聞,想起先前在叢林的懷疑,低喃了句:“是幻象。”
白唐聽出他言語裡的迷惑,往前踱了兩小步:“這幻象裡也摻了至陽之氣,自含生機,亦真亦假。”
江復庭微蹙了下眉,一個在心頭壓了許久的疑慮脫口而出:“長生派哪來的那麼多至陽之氣?”
他話問完,兩人的視線一同鎖在了吳秀娥的身上。
吳秀娥有心堵他們,故意讓他們不快,施捨了個白眼,隨後挺直腰板,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這麼多年,他們拿了那麼多的生魂,和這個多少有點關係。”白唐抬頭看向山腰村子的方向,臉色沉下來:“先上去摸一下什麼情況。”
江復庭從白唐手裡接過鬼線,他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美人到他手裡也就是塊木頭,他一路像拖囚犯一樣,毫不客氣的拽著吳秀娥往前走。
風從頂上飄來時,摻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味。
這個味道就是他們之前在夜間,從翻面的土壤裡聞到過的陳年屍臭,只是現在再無遮蔽之物,全都暴露在空氣裡,悠悠揚揚到處飄散。
哪怕聞得再久,都讓人無法適應,下意識的讓人神經性的厭惡。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令人作嘔的不僅是這個味道。
越往上走,光禿禿的土地越顯得荒涼,沒有樹木的遮擋,蕭瑟的風像貼在人耳邊似的,吹得人有種說不出的發寒。
一直到離村口越來越近,村子裡沒有了昔日繁鬧的景象,圍攏著村口的欄杆和籬笆都沒了,只有一個風吹日曬的石碑豎在門口。
四方的平房整齊錯列,遠遠望去,像一個碩大的墳場,冰冷又蕭條。
這就是他們連日以來住的房子。
江復庭的臉像覆了幾層寒霜,他沒有直接進去,躲在巨大的巖壁後面暗暗觀察著裡面的情況。
白唐順著他停下的步子,一同掩在他身後探望。
山林的鬼物不知道被什麼法子重新控制住了,殘骸橫七豎八的歪倒在地上,遍地堆滿了森森的白骨。
野鬼漫無目的地往山頂上聚集,看過去像一片黑壓壓的烏雲,緩緩往上飄動。
“看來他也逃出來了。”江復庭的聲音又低又沉。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所謂的三長老。
不然這些東西不可能會這麼乖乖的停下來,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又打得什麼主意。
那個長老一看就不是知難而退的人,好不容易死裡逃生,損失那麼嚴重,不撈點什麼回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縷縷白煙從各家的煙囪裡嫋嫋升起。
“那些房子不對。”白唐說完沉默了一下,才肯定的說:“是小型祭臺。”
不
是棺材,而是祭臺!
江復庭很快從他話裡反應過來什麼,心口像被人紮了一下,不安從狹小的口子裡一點點漫出來。
他立馬回身,收緊了手裡的鬼線:“你們設那麼多祭臺做什麼?”
吳秀娥早就虛弱的不行,被拽得往前傾了兩步,差點面朝地上摔下去。
她呼哧了一口氣,看著江復庭緊張的神情,半死不活的咧著唇,“做什麼?你不是猜到了嗎?”
而那雙亮瑩瑩的眼睛像毒蠍,蟄伏在黑暗裡,幽冷的光直達人心底的軟肋。
她的眼神和桀驁的態度告訴他,自己剛剛的猜測沒錯,陣法絕不止匯聚陽氣囚住他們那麼簡單。
他的視線從一個個祭臺橫掃過,忽然想起了自己不小心看到的那場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