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池走近，低喚：“胡老爺？”

胡老爺冷笑一聲，一點驚異都無，半分傷心似乎也無，只喃喃：“我的蓮……更豔了……”

“老爺？”

“來人！把老夫人抬走，準備祭典！”話音剛落，語氣一轉，“我的紅蓮……可得好好賞賞。月下賞荷，白道長可有雅緻陪老夫一起？”

白秋池驚訝了，這對父子就真的這麼冷血？對生養扶持自己的生母、親祖母的死竟可以無動於衷？

雲霧漸開，雨打荷韻。

胡老爺親自為白秋池斟了清茶，“雨後的蓮子茶，白道長請。”

“多謝老爺。”白秋池輕抿一口，“清香淡雅，好茶！”

胡老爺突然直直看著他道：“白道長一定奇怪為何老夫不悲傷。”又是陳述肯定句。

“貧道確實不解。”

“唉，說來話長，一切都是錯誤……多年前，戰事頻發，我們舉家搬到了這裡，怪事不斷。是老夫停止了修葺舊宅，家業才漸漸恢復興旺。三年前，府上遭遇了一場火災，幸而全家出遊香火才得以保全。那時候有一位靈力很高的術士路過此地，說敝府五行缺水而犯火，水克火，所以要建個大水塘，剛好此處有，所以我就往前擴大了舊宅，把這個池子放在宅子最前面。記得那個術士還做了法事，請了個雪山靈物放入池中，後來池中自己生出蓮來，花開不敗，可是老夫記得……以前這蓮好像是雪白的……”

“雪白的？”

“太久了……不清了……”

“有多久？”白秋池趕緊追問。

“真的不記得了……老糊塗了……反正自從那以後，老夫人喜貓，老夫愛蓮，犬子嗜魚，交流少咯……人心也就疏遠了。可不知怎的，犬子在池中養的魚不論什麼品種，總是隔一夜就消失，也權當祭了靈物。可是很奇怪……”

“可是？”

“瑟凝進門後就……唉，老夫累了……白道長您也休息吧。”胡老爺做了“請”的手勢。

主人都下逐客令了，白秋池也不好多留，只道句“老爺也早些休息”，起身離開。

走了幾米，一回頭，胡老爺還在亭中獨酌。

走到拐角，再一回頭，小亭被樹遮了一半，看不真切了。

月又被雲遮住，頓時天地萬物都融在這黑暗中了……

回到房間，白秋池並沒有點燭，而是徑直坐到椅上思考。

太奇怪了！

即使交流少了，人疏遠了，親人之間也不應漠然成這樣子，除非……他們已經……

“唉——”又是那嘆息聲！

不好！

白秋池向亭子的方向飛奔出去！

剛才自己太疏忽了，怎麼能讓老爺一人……

飛身到亭邊，已沒了胡老爺的身影，茶具也拿走了，還是……一起消失了？

再飛至老爺房前，剛好看到燭滅。

難道睡下了？

看見有幾個家丁來回夜巡，白秋池暗暗吐了口氣。

見他們走過來，他連忙上前詢問：“老爺回來了嗎？”

家丁作了個揖答道：“回道長，剛剛睡下了。”

白秋池鄭重交代家丁們：“你們要加強巡視，有什麼異常立刻派跑最快的人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