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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6 前篇-死別

聽著嘉楠一番話,葉青青欣喜至極。只是轉眼之間,嘉楠便化成了一縷煙雲,消散而去。

葉青青一急,一個翻身,差點從床上翻了下來。

葉青青連忙爬了起來,眼前哪來什麼嘉楠,什麼煙雲,房間依如往常。再瞧一眼窗外,早已是日升三杆,已快正午了。

是夢?居然做夢夢見一個男生?

葉青青羞的又小臉通紅。她走去桌旁,給自己倒了一口水。水杯下壓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句話:

夢是假的,但誓言是真的!

葉青青心裡一暖,小心翼翼地把這張紙條放進自己日記本里。她忍不住想笑,但又不敢太過大聲,於是又鑽進被子,哈哈地矇頭大笑。

她的父親還是聽到了她房裡動靜,在門外敲門。

“青青,起床了嗎?”

“起了,爸。”

“那趕緊,我們去一趟昨天送你回來的人家,我們要去好好謝謝人家。他們家牛肉吃嗎?我去店裡拿點來。”

“好的,爸,你看著弄,我先去洗臉。”說完葉青青又磚進被窩一陣傻笑。

時間流逝,畫面翻轉,只是眨眼,便到了1999年的那個9月。那怕是個災難的月份。首先這天氣怪異,竟連下了一個月的大雨。玄山的山體出現了滑坡,好在那位置避開了嘉楠的奶奶家。但是連日的大雨,導致山裡玄河水位肆漲。玄河之水奔流,匯去山腳下的一口池塘。也是幾天的工夫,這池塘水就漫上路基,這般下去,怕是要倒灌進嘉楠的奶奶家。

但眼下,這些卻不是最糟心的。斯家的一雙兒女去山裡玩耍後便沒再回來。村裡組織人連日連夜地搜山,終於在河灘上找到了小女兒斯嘉麗,但其兄長斯嘉楠卻依舊下落不明。不過村裡人私下都說,既然小女兒是河灘上找到的,這大兒子估計也是落水了,只是沒有小女兒幸運被衝去河灘上,恐怕是凶多吉少。

9月3號,葉青青依如往常,早早就來到了斯家的四合院。她的父母都跟著一起來了。村長頂著黑眼圈,正安排一批人繼續上山去搜。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都去房間裡安慰嘉楠的奶奶,據說老人家已經暈了3次了,家裡人說要送她去醫院,她死活不去,說就要在家裡守著,直到找到她的小孫子為止。

嘉楠的父親和母親都已經從城裡趕了回來。據說嘉楠的父親昨晚在山裡搜了一個晚上,早上被人發現暈在路沿,現在正在被抬下來。衛生所的醫生已經早早到位,提者他的醫藥箱往路沿上跑。

葉青青本來也想跟著上山找人,但她的父母不肯。她的父母知道她擔心,所以幫她去學校裡請了假,但只允許她留在斯家,讓她看著昏迷未醒的小嘉麗。小嘉麗已經送去城裡的醫院看過,身體並無大礙,只是一直昏迷不醒。既無大礙,他們就決定把小嘉麗先帶回家中,畢竟斯家現在忙的一團亂,實在是無暇抽出人來在醫院守著一個無礙的人。更何況,小嘉麗在家中本就不甚討喜,嘉楠才是所有人心中所繫。就比如說,小嘉麗回家,也就她的奶奶和父親過來看了一下,她的母親以及其他親戚都忙著上山搜查,不曾過問過一句。葉青青心裡雖替小嘉麗抱不平,但眼下,她心裡心心念唸的也還是嘉楠。

大概是正午的時候,她聽見窗外隱隱有人在喊,“找到了,找到了。”

她的心一驚而又一涼,她從不相信嘉楠會“凶多吉少”,但今日心裡卻莫名揣著悲傷。

她聽到有幾個老婦人跑進院子裡叫了幾個壯丁走。中途說了幾句,她聽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爾抓到了幾個詞,“池塘···撈···哭···可憐···”

這幾個詞就如釘子一般死死釘在她的腦裡。她是在很久以後,聽別人說起才真正理解這幾個詞的意思。嘉楠是被他母親撈起來的。當時所有人都在山裡找,只有他的母親在山下的池塘裡拼命地潛水。據說當日,嘉楠母親抱著嘉楠發白發脹的屍體時,嚎啕大哭,任他人怎麼勸,怎麼分,她都死死抱著自己的兒子···所以,那幾個老婦人叫人來是為了把嘉楠母親拉開,好把嘉楠化妝入殮,讓死者安息。

葉青青呆在嘉麗的房間裡,一直就駐守在窗戶旁。她不敢出去,就連這般站在窗戶旁看著院子裡的動靜都已快讓她窒息。不久,她看見了一群人抬了一個擔架過來,那個擔架上躺著一個人,上面已經蓋上了白布。可是天作巧,那白布被風輕吹起一角,露出了嘉楠蒼白死寂的臉龐。

葉青青心裡一抽,眼角滴淚,身體軟趴趴地癱了去。

他,真的死了!

她癱下去的身體被人接了住,她多希望這才是一個夢,夢醒之後,這接住她的人正是她心儀的嘉楠——

可是,接住她的人是嘉麗。

“小葉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活我哥。”

小嘉麗望著窗外,黑眸沉斂,剛毅堅決。看著她那番神色,葉青青忽然覺得,人死復生,並非天方夜譚。

砰——

葉青青一下子驚醒過來。頭頂那燈光太過刺眼,她不得不低下頭,撫著她的太陽穴。只是低頭之際,眼裡的淚水卻又勸不住地往外湧。她抿了抿唇角,戴上手裡的墨鏡,至少這樣,她這又紅又腫的眼睛不會惹人注意。眼前是一條長廊。那廊太長,長的壓抑,好似人生的一條不歸路,走著走著,就不見了。

此時,長廊的盡頭出現了幾個護士,他們正急匆匆地小跑而來,神色緊張。她聽著一個有些年長的護士嚴肅地道,“高醫生來了嗎?”

另一個護士又道,“高醫生上來了,馬上到。還有馬主任也來了。”

葉青青聽到“醫生”這詞時才恍然明白,這裡是醫院。醫院的某間手術室里正躺著她的未婚夫。

她跟她的未婚夫本是約好去一場旅遊,不想發生了車禍。她的未婚夫傷的慘重,被拖進這手術室都快10個小時了,還沒個結果。她一人坐在這冷冰冰的凳子上,焦急如焚,卻也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