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空間中的時間是無窮無盡的,不管是那些受困於此間的鯤族,還是那些似乎只是個幻象的圍城敵人,說是幻象,可卻每個幻象都有著自己獨立的思維方式,這就好像一個導演苛刻的要求每個群演都要演繹出自己的人生一樣,給這‘假’得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穿的幻境,平添了幾分真實的感覺,讓你慢慢的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畢竟還是年輕,鯤鱗想表達的很多,但激將的成分還是來的太明顯了,讓不少鯤族都聽得暗暗搖頭。
拿人類的話來說,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多、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多,激將法?那可真是太瞧不起在場所有鯤族的智商了。
可還沒等他們對此做出更多的反應,卻見鯤鱗已經毫不遲疑的飛身衝了出去,一頭扎進海族聯軍的第一層防禦圈。
似乎是剛才的激情宣言讓鯤鱗發生了某種變化,這次他反應敏捷,衝擊得異常順利,很快就突破了第一層包圍圈,但人類艦艇的齊射合擊實在是避無可避,當那粗重的光芒閃耀過後,鯤鱗很快就重新出現在了六芒星陣上。
復活的鯤鱗這次連看都沒看四周那些鯤族一眼,轉身再次朝著聯軍方向衝了出去,絲毫不停歇。
圍城的敵人笑了:“瞧,那小子又衝來了,這是真不怕死還是真沒腦子?”
“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了嗎?那小子似乎是鯤族這一代的王呢。”
“鯤王?哈哈,想不到我蟹將軍這輩子還能有斬殺鯤王的機會,哪怕是在幻境裡呢?”
“都讓開都讓開,這次讓我來!讓我也過過斬殺鯤王的癮!”
“殺個喪家之犬有什麼好過癮的?你還當鯤族是那個上古時代的無敵族群呢?它們早就沒落了,看看城外圍著的那些,不過是一群連戰鬥都不敢的廢物而已。”
“廢物們,好好看著我斬殺你們的王!”
肆無忌憚的笑聲在圍城的敵軍陣營中響起。
坦白說,這些聲音,被困於海陽城中的鯤族們已經聽過太多次了,往常的他們也會感到屈辱,但卻並不會真的放在心上。在諸多有經驗的前輩分析中,這不過只是幻境中敵人的一種挑釁手段而已,當真你就輸了,不理會他們才是智慧的體現。
可此時此刻,看著年輕的鯤王一次次倒在圍城軍隊的攻擊下,再去聽那些平時已經聽得耳熟能詳的罵聲和肆無忌憚的嘲諷聲時,鯤族們的心情卻是發生著急劇的變化。
男人可以自己受辱,但不能忍受妻女受辱;臣子可以自己受辱,但卻不能忍受君王受辱。
被殺的是他們的王,被羞辱的也是他們的王,要是連這都還看得下去,那還是人嗎?
以往的那種祥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比平時強烈百倍千倍的屈辱。
當鯤鱗再次出現在六芒星陣上時,鯤蝰的腦子終於一熱,已經逐漸禁錮的思想在強烈的屈辱中被打破,相比其他受困的鯤族,他來這裡的時間最短,受到的精神腐蝕最少,和鯤鱗也最熟。
“陛下,我錯了,我陪你!”
鯤鱗的拳頭暗自狠狠一握,不斷的送死就是在等這句話。
“上陣就是兄弟,沒什麼對和錯。”鯤鱗大笑道:“我左你右!”
“好!”
鯤蝰的實力比鯤鱗顯然要強出一截,有他的協助,兩人衝過第一層包圍圈的速度極快,但面對人類魂晶炮的齊射,依舊是同時被瞬間秒殺。
“廢物族群就是廢物族群,就算多個幫忙的,又能做什麼?”聯軍的嘲諷不斷。
“進入第二層攻擊圈時分開一些!”從六芒星陣上下來的鯤鱗如此吩咐。
兩人這次拉開了很長的距離,齊射的魂晶炮雖然依舊準確命中了他們,兩人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但復活的兩人臉上卻沒有絲毫頹喪,鯤蝰大笑道:“憋了好幾年,沒想到死是這麼痛快的事兒,陛下,咱們再上!”
“好兄弟!護我右側!”
或許是被兩人的義無反顧感染,也或許是被四周聯軍刺耳的嘲諷聲給徹底激怒,當鯤鱗鯤蝰兩人再次衝殺出去時……
“在此間受困上百年了,算起來老子也活夠本了。”終於有圍觀鯤族身上的血脈之力開始燃燒了起來。
“哈哈哈哈,死有什麼可怕?枉我自稱前輩,卻還不如兩個年輕人活得通透。”
“生死有命,成敗在天,與其坐著腐朽,不如綻放餘光!”
“年輕的鯤王陛下,老夫願意助你!”
“算我一份兒!”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乃至無數個。
鯤族的骨子裡就烙印著驕傲,鯨落的傳統更是這一族樂於奉獻的象徵,即便這些驕傲和傳統被這殺陣磨滅了一次又一次,但骨子裡的東西終歸是無法被徹底根除的,他們缺的,只是一個真正的領袖來領導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