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讓你王叔入土。”趙斌壓下悲意,對李忠說了一句,李忠抬頭看看趙斌,滿眼淚水,一言不發,只是死死抓著王弘盛衣襟,不讓皇宇辰動彈分毫。
“馬小哥,把他拽開!”趙斌眉頭微皺,對皇宇辰說了一聲,也不再管李忠,徑直抱著王弘盛的屍體站了起來,皇宇辰上前去抱李忠,李忠卻死死抓著王弘盛衣物,死不撒手。皇宇辰見狀,無奈,只能動用鬥氣,將李忠的手分開。李忠在皇宇辰懷中奮力掙扎,拼命哀嚎:“王叔叔!王叔叔!你給我放開!還我王叔叔!啊!!!你放開我!!!王叔叔!!!”
皇宇辰死死抱著李忠,不讓他動彈分毫。趙斌抱著王弘盛屍身,一步一步,走到墳墓邊緣。這幾步路,好像走了一百年,每一步,都沉重異常,每走一步,趙斌都感覺自己的心,狠狠跳一下。到了墳墓邊緣,李忠將王弘盛輕輕放進墳墓,看著王弘盛面容,滴滴淚水,卻止不住的淌下。
“兄弟……”趙斌語氣沙啞,氣息不穩,悲意沖天:“你放心,我趙斌定會為你報仇,不惜一切!”言罷,閉上雙眼,要緊牙關,片刻,雙手猛的在眼上抹過,擦乾所有淚水,從墳墓裡跳上來,順手抓起大刀,快速揮舞,黑色的土壤,慢慢覆蓋了王弘盛的全身,直至填平。此刻,皇宇辰才將李忠放開,李忠拼命跑到王弘盛墳墓前,嚎啕大哭,卻被趙斌一腳踹倒,趙斌厲聲喝道:“你還嚎你孃的喪!人都死了,哭有什麼用,你要真心疼你王叔叔,就給我奮發圖強,以後給他報仇,哭能把人哭活嗎?”
李忠被趙斌踹了一個跟頭,趴在一旁,半晌沒用動靜。趙斌不再理會李忠,揮起大刀,將其他幾個墳墓一一掩埋,蓋好墳頭,侯策此刻已砍到一顆大樹,做好石塊墓碑,在墳前一一插好。趙斌站在墓碑前,將手指深入嘴中,猛的一咬,鮮血流出,立刻在墓碑上寫起字來。
皇宇辰在一旁看著趙斌動作,心中一片悲涼。他十分能體會趙斌的心情,自己,又何嘗不是沒了父王,失了親人……
趙斌用自己鮮血,寫下清楓寨逝去之人名諱。一塊塊墓碑,樹立當場,看的有些蕭瑟。趙斌做完這些,來到王弘盛墳前,十塊墓碑已然寫好,王弘盛的,卻還沒有動。
趙斌站在墳前,沉默不語。自己手上還在滴血,滴答滴答,滴在腳下草地,慢慢滲入土地。
李忠此刻站了起來,臉上已然沒了淚水,上前幾步,單手放入嘴中,用力一咬,鮮血立刻流出,跪在墓碑前,慢慢的寫下王弘盛的名字。寫完墓碑,李忠起身,後退幾步,重重跪下,磕了三個頭,直起身,語氣堅定,看著墓碑,大聲道:“王叔叔,我李忠發誓,不管天涯海角,定為王叔叔報仇,此仇不報,誓不為人!”言罷,又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轉身看向趙斌,前行幾步,來到趙斌身前,深深鞠躬,喊了一句:“爹!”
趙斌聞言,嘴角抽搐,眼眶泛紅,但強行忍著,沒讓淚水流下,看看李忠,微微點頭,一把將李忠抱在懷裡,未說一句話。李忠抱緊趙斌,眼中卻不再是淚光,而是深深的仇恨。皇宇辰遠遠看見,不由微微嘆氣,李忠心中變化,也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了。
將所有人入殮,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趙斌李忠二人心情平緩了不少,幾人離開此地,在附近找了一處山腳,略作修整。
無影將火架起,又出去打了一些野味來,此刻真真烤肉清香傳出,卻未有一人上前品嚐。幾人圍坐火便,均都心事重重,陰雲密佈。
過了半晌,烤肉已有焦味傳來,無影才將烤肉拿下,每人手中抓了一串,但就這麼愣愣的抓著,沒有任何人有胃口。
“生逢大難,還應保持心態,活著的人不能誇了,不然怎麼報仇。”侯策率先打破平靜,瞪了趙斌一眼,道:“快吃,吃完我們繼續趕路,今夜必須回到清楓寨。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做,你這樣乾坐著,能做成什麼?”趙斌抬眼看了看侯策,沒有說話,手上機械的動著,將烤肉塞進嘴裡,默默咀嚼。侯策見趙斌樣子,嘆了口氣,有轉頭看看李忠,李忠目光呆滯,愣愣的看著火堆發呆,不由心中火起,踢了李忠一腳,罵道:“小子,胡思亂想什麼?趕緊吃東西,不吃東西哪有體力,哪有力氣報仇?”李忠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如同趙斌一樣,機械的吃著東西,不發一言。
皇宇辰見了,心中雖是著急,但卻毫無辦法,親人死在眼前,要讓他們這麼快就恢復,卻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你倆趕緊吃東西,吃過之後,老夫與你們說些細節,應與兇手有關。”侯策眉頭微蹙,見趙斌李忠如此,心中也是焦急,不由說道。
聽侯策這麼說,趙斌李忠兩人明顯有了反應,看向侯策,眼中散著精光。
“前輩可當真?”趙斌聲音沙啞低沉,張口問道。
“老夫不會騙你們,吃過東西,就會說,不吃東西,什麼都不說。”侯策見兩人有了反應,立刻回到。話音未落,趙斌李忠兩人同時開始狼吞虎嚥,快速吃起手中的肉來。侯策見狀,才略微放心,看了皇宇辰一眼,示意讓他放心,自己有辦法。
皇宇辰微微點了點頭,吃了一口手中的肉,卻食不知味,只吃了幾口,便放在一邊。趙斌兩人飛快吃完,將手中木棍仍在一旁,瞪著侯策,等他說話。侯策看看兩人一臉無奈,低聲道:“不知你們發現沒有,之前我們在百林易市看到的死人,均是被人一刀斃命。而咱們清楓寨死去的親人,身上傷痕,卻不是如此。”
“怎麼回事,前輩明說。”趙斌立刻開口問道,神色焦急。方才只知道哭了,卻沒想那麼多。
侯策看看幾人,幽幽說道:“清楓寨之人,是被人用死氣直接擊殺。”
“死氣?”趙斌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問道:“前輩如何能確定是死於死氣?”
“除卻最後安葬之人。”侯策凝重道:“其他人身上均有死氣痕跡,卻是被死氣腐蝕而死,表面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五臟六腑卻已然腐蝕殆盡,老夫修煉死氣幾十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說完,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這兇手,應不是一人。那白姓兄弟,應是被人用鬥氣直接擊殺,五臟具裂。”
“五臟具裂……”趙斌重複了一句,心中悲意再一次升騰,這樣的死法,卻不知兄弟死前,到底受了何等痛楚。
“這兩人修為極高,應不在我之下。”侯策繼續道:“除卻王兄弟,其他幾人均是一擊斃命,沒有絲毫反抗。且身上死氣被吸收殆盡,只有少量留存,老夫若不是精通死氣,也無法發覺。”
“擊殺王副首領的鬥氣,前輩可有線索?”皇宇辰在旁,張口問道。
侯策搖搖頭,道:“沒有線索,這人雖修為極高,但用的是普通鬥氣,未施展任何招式,也未使用兵器,只用鬥氣打入體內,撕裂經脈,沖毀內臟,無從查起。”
“他們為何要對我清楓寨動手?”趙斌悲從中來,化作怒火,一時竟無法控制,大吼道:“我清楓寨與世無爭,為何對清楓寨動手?”說著,怒火中燒,雙拳緊攥,猛然向後揮出,一道拳印順著趙斌雙手飛出,直接打向一旁大樹,只聽“嘩啦啦”一陣聲響,兩個清晰拳印印在樹幹上。趙斌用力過猛,猛的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立刻變得雪白,雙腿隱隱無力,眼看就要倒下。皇宇辰見狀,趕忙一步上前,扶住趙斌身形,鬥氣湧出,灌入趙斌經脈,幫助趙斌穩定傷勢。
鬥氣這一進入不要緊,趙斌傷勢之重,卻嚇了皇宇辰一跳。趙斌經脈已千瘡百孔,四處裂痕,五臟也有些許損傷,不知趙斌是怎麼扛到現在的,之前探查傷勢,並沒有這麼嚴重,應該是這兩日疾行,傷勢加重,加之情緒波動太大,影響身體,使之傷勢更加嚴重。
皇宇辰眉頭緊皺,扶著趙斌坐下,鬥氣緩緩注入,幫助趙斌恢復傷勢。可自己並未學過如何療傷,一時間竟沒了辦法。侯策一步上前,扶住趙斌,示意皇宇辰放手。皇宇辰會意,將鬥氣撤回。侯策發動死氣,迅速將趙斌整個包裹,放在地上。
一團黑霧將趙斌緊緊包裹,李忠心中卻是焦急異常,站在原地直打轉。侯策忙張口安慰道:“李小子彆著急,死氣雖是天下至邪只氣,但物極必反,死氣療傷,卻有奇效。你不用擔心,趙首領沒事的。”說著,上前幾步,安慰李忠坐下,輕輕摸了摸李忠後背,幫助他平息情緒。
皇宇辰見趙斌已被死氣包裹,自知侯策定有辦法,便坐了下來,但心中始終不放心,最終還是坐在趙斌邊上,靜靜看著。
“馬小哥,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此刻,無影獨特的聲音傳來,嚇了皇宇辰一跳,見是無影說話,才安下心來,問道:“無影兄弟說的是?”
“我們進這西及寨地盤已有半日,方才趙首領與李小哥如此大的聲音,這麼半天了,竟然未出現一人找茬,不覺得有些安靜的出奇了嗎?”無影正襟危坐,低聲而言。
“是啊!”皇宇辰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向侯策,道:“前輩,咱們的立刻走!西及寨,怕是和百林寨一樣,讓人盡數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