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紹元的營地之前,皇宇辰看到了那已經被挖成孤島的飛地營寨,只有一條路通向外邊,此刻正有一個大隊的人馬把守,將整個孤島圍的水洩不通。
開始皇宇辰還有些納悶,不過隨即便了然,黑石大橋附近並未發生戰鬥,他雖然並未得到確切的訊息,但也能猜出一二。飛地的營地被圍,應該是負責黑石大橋進攻的飛地部隊,投降所致。
皇宇辰對外的身份是餘生的副將,他的真實身份沙紹元也並不清楚,但提交了東王府的令牌,還是輕鬆的透過了守衛,一行人並未多做停留,穿過整個營地,徑直走上了黑石大橋。
沙紹元的營地,一切都井井有條,自從皇永寧透過黑石大橋之後,沙紹元將劉天養和其手下一眾將領押送回了東王府,此後再也沒有什麼其他事情發生。而被囚禁的飛地軍士,除卻沒人看管不能外出以外,和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別。
皇宇辰並未驚動沙紹元,而他們這一隊斥候的隊伍,也並未引起特別的關注。
策馬踏上黑石大橋,皇宇辰聽著耳畔響起的波濤駭浪之聲,心中感慨。此次前去飛地,他了解了太多之前不曾瞭解的事物。
第一次真正見識的什麼是沙場征伐,也第一次明白了什麼是生死一念間。同時,也清楚了上位者的一個決斷可以造成的後果,明白了黎民百姓的真正悽苦。
他們要的,只是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在這世間,就這麼點小小的願望,往往也難如登天。
想到之前在長鄉城的征戰,想起那些百姓兵最後的掙扎,想到他們的選擇,皇宇辰只覺自己心中壓抑,眉頭也不由皺起。
到了現在,他有些明白自己的父王一直在奮鬥什麼,也有些明白了祈天的祖訓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比飛地的民眾和東王府二十城的黎民百姓,一方平淡生活,一方卻朝不保夕。
同時,他也十分清楚,現在扛在自己大哥肩上的擔子到底有多重。面對重重危機,如果想保東王府平安,要付出多少艱辛,又要有多少忠魂埋骨。
想到這,他心中有些矛盾起來,可能,若東王府不去進攻飛地,就不會給飛地百姓帶來戰火之苦,在某種程度上,東王府,也是造成飛地戰亂的原因之一。
踏上黑石大橋之後,皇宇辰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他在心中思索,要如何去面對自己大哥,見了大哥之後,要說些什麼。
劈頭蓋臉的問嗎?
可能在之前,自己會這樣做的。之前的自己,不明白一個勢力如何矗立世間,而經過飛地的征戰,他已經略微明白了。
如果東王府不保持戰鬥力,怕是就會和飛地一樣,一旦遭遇入侵,沒有絲毫辦法,除了憤死抵抗,只有投降。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主動權都會在敵人的手中,己方的所有重要之事,城池,黎民,自己的生命甚至親屬的性命,都在別人一念之間。
東王府一直以來秉承懷柔的擴張方式,在擴張的過程中,儘量不予對方正面激戰,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強大的武力之上的。皇宇辰相信,東王府佔領飛地,帶給飛地黎民的福澤,遠比帶給他們的苦難要多。但這世上,有這麼多東王府嗎?每一個擁有武力的勢力,都有這樣一種理念嗎?
答案顯然是未必的。
結合自己現在知道的事,父王調兵前去平息三王之亂,三王之亂並未平息,反而自己還殞命帝都。而現在對於東王府來說,父王的仇,是一定要報的。但東王府現在正是百事之秋,父王殞命的訊息一旦傳開,在整個東王府境內都會激起驚濤駭浪,而現在這一切重擔,都壓在了一個人身上,那就是自己的大哥,皇元武。
皇宇辰無法想象,如果自己面對現在的情形,應該如何去做。現在飛地正在征戰,其餘邊境肯定也是蠢蠢欲動,皇元武在面對這些的同時,還要面對可能在內部爆發的爭端。皇宇辰自問,面對如此煩亂的事情,他是沒有辦法一一處理的。
輕聲嘆了一口氣,皇宇辰看向眼前筆直的黑石大橋,對面東王府的城牆,已經依稀可見,耳畔傳來橋下滄瀾江江水洶湧的聲響,皇宇辰目光一沉,輕磕馬腹,戰馬由小跑,逐漸加速,快速向遠處東王府方向行去。
此刻在皇宇辰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他會堅定的站在自己大哥身側,和他一起共赴難關,並在日後集結全部實力,為父王報仇。
清冷的夜色,和滄瀾江怒吼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好似一幅壯美的畫卷。皇宇辰一行八人,飛快馳騁在黑石大橋之上,遠遠看去,像是幾隻螞蟻,正在移動。
很快,皇宇辰便到達了滄瀾江彼岸,東王府城牆方向,城牆大門敞開,城門之前放了三排拒馬,一隊軍士守在後面。皇宇辰拉緊韁繩,將戰馬停下,隨即抬頭看了一眼高聳的城牆,城牆之上,隱隱可見刀兵反射的月光,大軍歸來,這城牆的防守,自然也加強了。
“前線斥候,遞交重要軍情,快讓開!”皇宇辰身後的護衛首領,從懷中取出一塊黑黝黝的令牌,抓在手中,讓面前的軍士檢視,同時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