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赤虹宗主峰,最高層大殿。
端木懷靜靜的坐在空檔的大殿中,仰頭看天,天花板上溢位的深黑色物體越來越多,幾乎已經佈滿了整個天花板。
拿起身旁的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端木懷的臉上帶著一絲愜意的神色,縱橫交錯的皺紋遍佈於他的整張臉之上,但他的雙眸,卻沒有一絲渾濁。
房門輕啟,一個身影走進,來到端木懷身側,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仰頭看向天花板。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看著天花板上緩慢蠕動的黑色能量,沒有人說一句話。大殿之中安靜的嚇人,只能聽到端木懷時不時輕輕喝茶的聲音。
許久之後。
“師兄,這麼做,真的能行嗎?”坐在端木懷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天絕散人,他的整張臉也被縱橫的皺紋覆蓋,整個人看起來行將就木,眼神閃爍,沒有絲毫老態。此刻神色有一絲的憂慮,他對天花板上不斷湧現的能量體,有一種沒來由的恐懼。
“事到如今,能不能行也只能這麼做了。”端木懷輕聲回答,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輕聲道:“你我已瀕臨突破的邊緣,要麼突破,要麼死。”
“三十年來,我們修為突飛猛進,一路沒有絲毫瓶頸。師兄,這些事情,怎麼看,都不正常吧。”天絕散人坐直了身軀,看著端木懷,雙目中擔憂的神色絲毫不加掩飾。
“呵呵呵。”端木懷輕笑一聲,他看都不看天絕散人一眼,輕聲道:“你修煉的時候,沒有瓶頸突破極限的時候,在享受強大力量給你帶來諸多便利的時候,怎麼不去想後果?”說著,端木懷也坐直身體,看向天絕散人,道:“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如果要後悔,當初就不要參與。”
“可是……”天絕散人眉頭皺起,他看著端木懷,道:“在這一路上,死了太多人了。”
端木懷沒有接天絕散人的話,他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天絕散人,直看的他身體發顫,而後才沉聲問道:“你動搖了,告訴我,為什麼?”
天絕散人明顯對端木懷有一種極深的恐懼,他不敢直視端木懷的眼睛,而是將頭低下,輕聲回道:“前幾日,師兄讓我去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好了,祈天帝都方面,也傳回了訊息。”
“事情做好了我知道。”端木懷道:“皇宇辰不是已經到了宗門了嗎,只要他在宗門,這事就不會出什麼亂子。”
“不是他的問題。”天絕散人繼續道:“帝都方面,經過我的探查,已經有了幾分猜測,整個帝都的局勢,可能是他們做的。”
端木懷聞言一愣,整個人身體直了起來,看這天絕散人,身體前傾,一字一頓的道:“把話說清楚。”
天絕散人身體一顫,但沒有絲毫動作,仍舊低頭輕聲道:“北王府被放棄了,現在東王府佔據了祈天皇城,皇元武作為東王府的統帥,已經是帝都的實際控制者。之前他們和我們的約定,出現了變化。”
端木懷眉頭皺起,整個身體輕輕的向後靠,靠在身後的椅背上,這使得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
半晌,端木懷都沒有說話,天絕散人就這麼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頭抵著,一句話也不再說。
“
皇元武……知道了什麼?”良久之後,端木懷的聲音才傳來,他的聲音好似變的十分悠遠,好似來自時空的另一頭一樣。
“他剛佔據帝都不久,進入帝都之前,曾經和皇正初有過談話,但他們談話的內容已不能得知,皇正初……”天絕散人不敢抬頭,語氣很輕,快速的說出了這些話。
“我知道了。”又是半晌的沉默,端木懷才說出這句話來。
窗外,被陰雲覆蓋的皓月再次出現,潔白的月光籠罩下來,透過大殿的門窗,照進大殿,照在端木懷的臉上。
行將就木的一張臉,一片陰雲,看的猙獰可怖。
“看好他。”端木懷看向天絕散人,眼中散出一道精芒,道:“如果他知道了太多,你知道該怎麼做。”
天絕散人一愣,下意識的抬起頭來,道:“可是……皇氏宗親已經……”
然而,他正面對上了端木懷的雙眸,那雙眸子,已經沒有了正常人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月光照在端木懷的臉上,而他的一雙眸子,好似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沒有一絲光彩。天絕散人閉嘴了,他知道,現在,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出現了這樣的變故,很可能他們的事情有了變化。”端木懷幽幽道:“如果我們不做出相應的調整,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可能付諸東流。”
“飛地的天清城……還需要盯著嗎?”天絕散人再次低下頭,不去看端木懷的眼睛。每次去看他這一雙籠罩在黑暗之中的眼睛,天絕散人都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都要被抽離一樣。
“不必了。”端木懷輕聲道:“因為東王府,他們的核心被取走了,天清城已經名存實亡,對我們沒有了威脅。你看好了皇元武,事情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三十年已到了末期,我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好。”天絕散人輕輕點頭,而後站起身,他始終沒有去看端木懷的雙眸,那種被抽離的感覺實在太真實,即便是他,也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
“還有。”就當天絕散人要離去的時候,端木懷又輕聲道:“讓你的弟子,林依依,好生跟著皇宇辰,看起來,他對林依依沒有什麼防範,留個人在他身邊,做起事情來,也方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