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樂賢坐在皇宇辰對面喝酒吃菜,而皇宇辰已經全然沒有了這種雅興。
他和自己說的這些話,讓皇宇辰有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將事情想的有多簡單,想的有多想當然。
直至飯局結束,皇宇辰一直都在腦中想這些莊樂賢和自己的話,他說的這些疾苦皇宇辰從書籍之上都看到過,但卻真的沒辦法感同身受。
他想著這些,以至於完全忘記了之前想問他關於死氣的事情。
“還想呢?”莊樂賢酒足飯飽,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別想了,這不是一時半會你能想得通的。”
皇宇辰抬頭,有些茫然的看著莊樂賢,他第一次對自己心中的目標產生了懷疑,並不是對想做的事發生動搖,而是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
“我不知道後面……能不能勝任。”皇宇辰輕聲說道,他現在真的有這種想法。
皇宇辰的內心,還是一個善良的少年,即便他經歷瞭如此多的事情,表面上看起來歷經風雨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但他的本心,卻還是那個嚮往自由生活的少年郎。
“說句實話。”莊樂賢將最後一口酒倒入口中,而後看著皇宇辰,道:“以你現在的年齡,要揹負如此多的事情,的確有些難為你了。”
“不過對於目前的你來說,你做的很好,想想我當年和你一樣大的時候,哪知道什麼家國重任。”
“不必妄自菲薄,之前和你說的話只是給你提個醒,你對他人好沒什麼錯,但你如果是一個上位者還要對很多人好,那就是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說的也正是如此。”莊樂賢眯著眼睛,笑道:“我想,你現在應該有一些怨憎會的感覺,你想做的事情,是有可能窮盡全力都無法實現的。”
說著,莊樂賢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我說的是你真正想做的事,而不是被迫要做的事。”
真正想做的……
皇宇辰真正想做的,其實就是做一個普通的帝國大臣,娶妻生子,平安的度過這一生。
相比之前看到幾位兄長的功績的那種嚮往,皇宇辰現在更加知道什麼是自己想要的。
只是這看起來唾手可得的嚮往生活,對於現在的皇宇辰來說,已是一片荊棘之路。
哪怕他後面真的光復了整個祈天帝國,解了帝都和東王府之圍,他想做一個普通文臣過平靜生活的願望,怕是也很難實現了。
以皇宇辰的能力,如果處在一個十分平穩的時期,想做到這一步手到擒來,根本不會費什麼事。
而現在,時局將他推到這個高度,他想下來,卻已然身不由己。
“走吧,我們回去。”莊樂賢起身,對皇宇辰道:“你不要有太多想法,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車到山前必有路,一直以來,你都是想的太多了。”
“未雨綢繆,不是智者該為之事嗎?”皇宇辰也起身,輕聲問道。
“對,我不是說你提前想好一些事情有什麼錯。”莊樂賢看向皇宇辰,道:“我是說你想的太多了,你的思維很靈敏,但往往會想到其他方向去。”
“現在你要做的是祈天帝國的事,其他的事情,就先不要考慮,如果發生什麼突發事件,也不是你現在能左右的了的。”
莊樂賢如此說,皇宇辰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
關於瞬行者,天清城,春湖永城之間的事情,的確不是現在的皇宇辰能夠左右的。
那些忽然出現動輒超越尊者級別存在的大能,皇宇辰真的沒有半點辦法對付他們。
就比如詭異消失又詭異出現的葉觀,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現在又是什麼級別的修為,對於現在的皇宇辰來說,已經不能算是問題,應該算是傳說了。
“呼……”皇宇辰輕輕出了一口氣,臉上再次掛上笑容,他一步超過莊樂賢,提前開啟了房門走了出去。
他回頭看向莊樂賢,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你可別謝我,我這都是有目的的。”莊樂賢哈哈一笑,跟在皇宇辰身後,離開了酒肆。
告別酒肆之中打算通宵達旦喝酒的一眾百姓,皇宇辰回到了城主府中。
城主府內,一片淒冷。
整個院落之中,只有皇宇辰和莊樂賢兩人。
回來之後,莊樂賢就去牢房中處理那幾句黑衣人的屍體了,而皇宇辰回到自己的臥房,躺在床鋪之上。
他藉著月光看著天花板,腦中萬千思緒湧動,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