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只能是“循循善誘”了。
想到這兒我坐到他身邊道:“你膽子真夠大的,敢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待著?”
“沒辦法啊,家裡老爹死的早,只剩下老孃相依為命,去年老孃又得了尿毒症,一次透析就得多少錢,其實我膽子也沒多大,可總不能看老孃就這樣走吧。”
燭火搖曳,祠堂的地面上只有我一個並不清晰的身影,我忽然覺得身邊一陣陣寒氣凜然,鼻子裡呼吸的氣體甚至出現了薄霧,這是亡靈心情變差最重要的標誌,我立刻轉移話題道:“你那麼孝順,母親的病痛肯定會有好轉的。”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但願如你所言吧。”
沉默了一會兒我道:“你見到這兩人的父母,覺得他們人如何?”
“也是可憐人吧,白髮人送黑髮人,所以說這世界上誰都別以為自己是最慘的,就像我這樣的人家,雖然老孃的身體不好,可至少人還在,我還能儘儘孝心,他們這兩家人在當地算有錢了,現在和我比還不如我。”說到這兒他升了個懶腰道:“所以我也就滿足了。”
聽了這句話我心裡真替他難過,這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其實以他現在的能力,只要一把御洗鹽灑在他身上,立刻就會從此地永遠消失,可我如何能下的去手?
之後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說起了各自的心願,我想了想道:“原來沒進這個祠堂我想的是大富大貴,此刻我覺得一生平安才是福氣。”
他苦笑一聲道:“能想到這點就說明沒白活了,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老孃能走的沒有痛苦,只要她不受罪我死都願意。”
我暗中嘆了口氣道:“別那麼悲觀,總是有希望的。”
“有的人總是有很多希望,可對我而言希望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及,你不會明白孤兒寡母被親戚朋友拋棄時那種絕望,你也不會知道我媽為了拉扯我長大付出的代價,你更不懂當我知道母親得了尿毒症時的心情,安慰的語言對我這種人是非常多餘的,我不需要安慰,因為早已痛得麻木了。”
他態度越消沉,我的壓力反而越大,亡靈對於在世之人依戀越深,越不甘心接受死亡的現實,至於會發生何種意外,結果想想就令人感到恐懼。
忽然一陣電話鈴聲響徹在陰暗的古祠堂內,是我的手機,深更半夜的誰會打來電話?陌生的號碼接通後是王旭的,他壓低嗓門道:“你在和誰說話呢?我聽你自言自語老半天了。”
看來這座祠堂裡裝了竊聽器,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乾咳兩聲,王旭辦案經驗豐富,立刻道:“明白了,和你說個事兒,之前你和邱宗雲的談話我們都掌握了,所以對他實施了暗中監控,隨後發現這個人很不正常,他在牛角山中挖了一個大洞,而且裡面佈置的有些奇怪,我想你應該來實地考察一下。”
掛了電話我道:“麻煩你先看會兒,我這邊有點事。”他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也沒說話。
出了祠堂隱約可見一輛警車停在黑暗的夜色中,上了車我立刻找王旭要了三支菸,點燃後插在土地上之後才上了警車,王旭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算是祭奠他吧,這人蠻可憐的。”
“你在祠堂裡見到的是那個守夜人?”
“沒錯,他的死因出來了?”
“對,守夜人確實死於心臟驟停,他肯定看到了不尋常的現象。”
很快車子到了牛角山下,這是由兩座山峰組成的小山,因為形狀微彎遠觀就像一對橫著的牛角由此得名,上了山很快便走到一座青石山洞前,王旭道:“雖然我只跟了邱宗雲一個晚上,但可以肯定他早就在經營此地。”說罷點亮手電當先而入。
跟著進去後我隱約能聞到洞內的空氣有一股血腥氣,這裡的空間並不大,打掃的乾乾淨淨,山洞中央的空地上有一處擺放著一座烏黑的鐵籠,鐵籠頂部則有一顆黑色的公羊頭,只見羊頭鼻腔、嘴巴和脖子處的血漬未乾,舌頭從嘴巴左邊拖拉而出,如一團爛泥敷在鐵籠頂端,一對又黑又圓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的對著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