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越看了猛子和李三槐一眼,“你們兩個,把大娘揹回去。”
書生已經扶起了大娘,大娘一臉感激地道:“謝謝,謝謝你們啊……”
猛子和李三槐都是挺了挺胸膛,他們以前是山匪,別人看到他們都是避之不及,今天還是第一次做好事被人道謝呢,不過這種感激好像還挺不賴的?
李三槐彎下腰,“大娘,我送您回家。”
猛子不高興了:“我來背,你再把大娘摔著!”
“少廢話,大哥讓我背的……”
“胡說八道,大哥說是讓我們倆……”
兩人吵吵鬧鬧地揹著大娘走遠了,江清越這才帶著書生和劉洪往劉巍家走去。
劉巍家並不大,只有三間草房,除了劉巍祖父母和父母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兄弟,一大家子擠在一起。
不過這個時間他們好像都出去做工去了,家裡只有劉巍的祖父母在。
劉巍的祖父劉大爺看到江清越等人還挺詫異,當聽說他們是軍中的,劉大爺臉上閃過了一抹異色,江清越看到了,只是不過當她說出他們只是劉巍的同澤,這次是過來探望的,劉大爺這才稍稍地放下心。
“大爺,這家裡的日子過得還行啊?”江清越看到了廚房裡放著的白麵饅頭,目光一閃而過。
劉大爺顫顫巍巍地說道:“湊合著過吧,老三走了,軍中送了些銀子過來,現在年頭不好,還好家裡人口多,他兩個兄弟也是能幹的,這才湊合著對付下去。”
江清越點了點頭:“黃大人送來的銀子?”
劉大爺倒水的動作一頓,然後不甚在意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誰,反正就是當官的……”
江清越接過來劉大爺的水,喝了一口,一雙眼睛卻還是在屋子裡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書生見狀,便去跟劉大爺搭話,劉大爺跟書生說話,無暇顧及江清越。
略坐了一會,江清越便起身告辭,劉大爺送了他們出門,江清越伸手扶了一把劉大爺,然後一轉身,眼神便沉了下來。
劉洪最沉不住氣,撓了撓頭問道:“大哥,這劉家可是有什麼問題?”
“一個日子湊合過的人家,吃著白麵饅頭,還有剩的富餘,就擺在桌子上,這樣的日子也叫湊合的話,那些吃不飽飯的百姓可真的要委屈死了。”江清越淡淡地說道:“而且,他們家房子很陳舊,可是剛才劉大爺身上的棉襖裡卻是棉花的,摸著很是鬆軟。”
柳州常年征戰,物資匱乏,尤其是白麵、棉花等都是屬於稀缺物資,比旁的地方貴得不是一點半點,一般的人家根本捨不得用這麼多,可是在劉家這卻似乎是很司空見慣的,並且並不是很稀罕的樣子。
“劉巍不是還有兩個兄弟麼?興許是他兄弟能幹呢?”劉洪說道。
江清越沒說話,都不用他說話,書生就道:“你笨啊,如果他們是他兄弟能幹,這銀子來路光明正大,這劉大爺何苦如此藏著掖著?還至於在這麼個小草屋裡住著?”
劉洪被噎住了,然後瞪了書生一眼,這書生自從跟了大哥之後就越來越不放他放在眼裡,簡直可惡!
江清越眼神微動,她剛才提起劉巍的時候,劉大爺的神色很不自在,按說這劉巍失蹤沒多久,這劉大爺卻一點都不像死了孫子的哀痛,反而帶著幾分的恐懼?看來這劉家人確實是知道些什麼,那劉巍的失蹤也就沒那麼簡單。
其實要套取劉家的人話很簡單,她心中已經有了成算,不過這事還得去找周睿安,而且宜快不宜遲。
江清越等人回了軍營,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當孫女婿了。
話說蘇老太太今日出門,本是想要去軍營裡去暗中打探周睿安一番的,為了這個目的,她還特意做了準備,打扮成了民婦,只是沒想到,還沒到軍營就被幾個不長眼的給衝撞了,後來就碰到了江清越。
蘇老太太從李三槐和猛子的口中把江清越已經打探得清清楚楚了,兩個人毫無所知的就把江清越給出賣了,蘇老太太一聽更是滿意的不行,又聰明本事又高,而且還一身正氣,長得還好看啊。
江清越身材挺拔,相貌清俊,又是一副見義勇為的好人品,就是老太太最喜歡的那種青年才俊。雖說出身差了些,不過他們蘇家也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反正江清越看著就是有出息的,以後不愁不能出人頭地。
更重要的是,江清越比周睿安那可是安全太多了,誰知道周睿安哪天會不會被皇上給弄死了?
蘇老太太本來還打算成全自己孫女兒和周睿安,不過見了江清越一面,立刻就改變了主意。
江清越對此一無所知。
此時的太守府,黃慶業也沒有休息,而是和自己的幕僚在書房議事。
黃慶業今年四十有六,他是文官出身,卻因為掌管兵權,身上帶了幾分武將的英氣和剛勇,他相貌端正,蓄著美髯,目光威嚴,透著一股冷意。
黃慶業道:“依你看,這周睿安此次前來可是來者不善?”
幕僚略一思索,然後便道:“屬下想著,聖上確實是真惱了,所以才做出一副要徹查到底的姿態來,即使斬了兵部尚書,還派了欽差來,可若是別人,大人確實要擔憂幾分,但是聖上派來的人卻是晉王世子。”
黃慶業沉吟道:“你繼續說。”
“當年的事,如今已不可考,不過看著聖上對晉王舊部的打壓,也能看出一二了,所以屬下認為,聖上如今確實是對柳州的事不滿,但是柳州根深葉茂,牽連的官員甚多,更有京中的貴人,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便是聖上想要追究,也要思慮兩分,若是真的鬧起來,整個朝廷都會震動,更不要說牽扯出來的勳貴了。”幕僚說道:“所以屬下想著,聖上此舉只為警告。”
“以前風調雨順,聖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國庫吃緊,聖上自然也開始惱了,大人只需表明態度,願意讓步,定然會安然無恙。”幕僚繼續道:“至於那周睿安,依屬下之見,實在不足為慮,他的身份就註定了,聖上絕對不會真的信任他!不過是把他當一把刀使罷了,想來周睿安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來到邊關之後,並未與大人做對,反而處處討好,一派和氣,也是個識趣之人,這也更證明了聖上的態度。”
貪墨糧餉這麼多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牽扯的人就太多了,黃慶業膽子這麼大,也是有所依仗的,他也覺得,便是皇上想要查,也未必真的敢牽扯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