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轟鳴接連不斷,赤紅的顏色,烤焦了整片地面,染紅了墜落下的雨滴。焦土的氣息,攜帶著死亡的味道,炙烤著之前的那些陰魂、屍骸,一瞬之間,彷彿真的化身了烈焰地獄。
天上的雨,漸漸止歇,“嘩嘩”的聲音,輕撫過一片沉寂。
“嘩啦!”邱少鵠掀開瓦礫,從地上爬了起來,咳嗽聲不停。整個人灰頭土臉,看起來狼狽不堪。烈火燒灼得他的衣服破落不堪,但全身卻沒有一點燒傷的痕跡。
整塊的傑世狼皮,貼在他的身體裡面,水火不侵的皮革做了最好的防護。類似的皮革,他不僅僅有原來藏在後背上的那一塊,而是足足七塊。
“救……”虛弱的聲音傳來,邱少鵠聞聲走過去,從桌椅的碎片中挖出了汪胡的身體。這痞子倒是硬氣,雖然全身是血,但一聲沒吭,氣息虛浮但卻綿長,呼吸也還算平穩。
邱少鵠將他扶了出來,替他處理著傷口。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痞子看到自己腹部血湧如注,虛弱地說。
“別亂說話!”邱少鵠但見他仍血流不止,眉頭微皺,從懷中掏出一枚藥丸對他說:“張嘴。”
痞子依言而行,藥丸落入他的腹中,涼涼的。
“怎麼樣?”邱少鵠問道。
痞子慘笑了出來,“我沒什麼好的感覺。我總覺得,我快要死了。你說,是不是。”
“你沒事。”邱少鵠看了他一眼,道。
“不,你別騙我。”痞子不斷地搖頭,喪氣說:“你和我說實話,我是不是要死了?”
人在虛弱時,總是會垂頭喪氣,想一些消極的事情。對於一直想尋找到傳說中 “仙島”的汪胡,也就更為不捨。
沉默片刻,邱少鵠開口說:“你說的沒錯,你馬上要死了。”
痞子的笑僵在了臉上。
“我剛才給你吃的,根本不是什麼療傷藥,而是能讓你氣血虛浮的藥。你本已失血過多,再吃這種藥,血液上浮加速溢位,用不了多久,就會生機衰竭而死。”
邱少鵠站起了身,冷冷地審視他,“而且正巧的是,我給你吃的藥,主要配方和你一直吃的五石散一模一樣。五石散的主要原料,我正巧有那麼一些。等官府的人來了之後,帶回你的屍體去檢查,也根本察覺不到異樣。他們只會以為,你這具常年嗑藥損害的身體,早就虛弱不堪,根本承受不了這麼嚴重的傷勢,死了也是理所應當。”
“最後的事實就是:大雨夜進寶齋客棧偶然失火,留在這裡的客人和老闆娘不幸死於意外,只有夥計一人因提前躲在地窖倖免於難。官府結案,無人有牽連,一切明明白白。這個結局,聽著還順耳嗎?”
邱少鵠說話時,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莫名的笑,眼睛慢慢變成了黃亮的顏色,如同琥珀,也像一隻桀驁的狼。
“你……”汪胡看到了這雙如厲鬼一般的索命眼睛的一刻,才知道對方就是之前嚇到自己的那個黑影。他掙扎著想要喊,卻無能為力。胸部的氣血幾乎要衝破自己的胸膛,湧上了喉嚨堵住了自己的器官,越跳越快的心臟彷彿垂死前的癲狂,再多跳一下就要生生炸裂。
“你,為什麼……我和你……無冤……”痞子仍舊拼盡了最後的力氣,吐出了這句話。他的生命就像傷口上的血一般,隨著雨水沖刷不斷流失。
“無冤無仇?”邱少鵠的雙眼浮現一抹冷意,“雪山腳下,雲地安詳。三年前的滅村慘案,你是唯一的告密者!沐芳姐好心收留你,你卻利慾薰心,勾結了外人。村裡二十多條人命,一夜在火光中化為虛無!”
一切的故事,都是真的。雲地村逃出的孤魂,為了復仇做了這一整個謀劃。就是為了復仇,他才選擇從海外仙島上擅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