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極為炸裂。
他想要降低四書五經在科考中的佔比,轉而更注重考核參試人員的實際才能。
此言一出,頓時便遭到了除馬老黑以外的其他三人的集體反對。
賈雨村道:“將軍切莫輕舉妄動,四書五經深植於天下士子之心,尊貴無比。將軍之志,意在遴選真正英才以襄助大業,然此事大可於選拔之後再行甄別,實無必要更易科考之內容。”
吳元也道:“時飛所言甚是。當今之世,學子皆以四書五經為教義,尊孔孟為先賢。將軍若貿然更易,縱得一時之便,然必招天下士子之非議,於將軍之大業殊為不利,望將軍深思而行!”
“若非要更易,亦須待將軍根基穩固之日,延請大儒為之背書,立新經為教義,徐圖漸進,方有所成。縱有不成,亦無損將軍之名也。”
薛大瘸子道:“自古經義之爭,乃為大爭,不可輕視也。”
聽著這三人所說的話,方永心沉了下去。
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邁的太大了。
自己的心腹反應都如此強烈,若是換做別人,應該如何?
連第一步都這麼困難,自己後邊準備的“普及教育”和“提升商人地位”兩條就更別想了。
看來此事現在還不能操之過急,要等自己實力強大後才能嘗試改變。
然而,正當方永準備放棄這一想法之時,薛大瘸子卻突然道:
“若將軍定要更改,我倒是有一折中之策,既能選得實用之才,又不致招讀書人之眾怒,不知是否可行。”
方永聞言連忙問道:“是何辦法?”
薛大瘸子道:
“淮州文溪樓是淮州最大的酒樓,其淮揚菜在整個南方都是首屈一指,無出其右。”
“但是呢,很多北方來的客商卻不甚習慣文溪樓的菜系。文溪樓的老闆也曾在自家的酒樓裡新增過北方菜系,但是卻招致很多南方人的一片罵聲,北方人也不叫好,最終無奈又改了回來。”
“說來也奇,後來啊,文溪樓老闆的兒子從京城回來,在文溪樓邊上創立了雁北樓,延請北地之名廚執庖,頓時引起了那些北方客商的追捧,最終發展成了淮州城的第二大酒樓。”
“如今很多人都以為文溪樓和雁北樓是一對對頭,殊不知,人家是一家的產業啊!”
薛大瘸子的故事說完,方永、吳元、賈雨村都深思了起來。
馬老黑撓了撓頭,原來是這樣啊。
文溪樓和雁北樓是一家,虧他之前還總是說文溪樓的菜不好吃,雁北樓才應該是淮州第一酒樓。
結果竟然是一家,太可惡了!
另一邊,方永思考了一番薛大瘸子所說的話,想了想,道:
“如此,吾別立一科,專以擢取實幹之才。”
賈雨村提醒道:
“此法雖能減他士之牴觸,然於任用之際,猶須權衡二者比例,最好將此類取士之人的任用稍降於尋常科考之士一等,否則同樣難平悠悠之口。”
方永皺起眉頭。
一旁的吳元沉默良久,道:“我倒有一法,可解此局。”
方永連忙道:“軍師快講。”
吳元道:“授銀不授官。”
“授銀不授官?”方永思考著,沒想明白,問道:“何解?”
賈雨村和薛大瘸子也看了過來。
馬老黑沉思著。
他在想一會兒結束後一定要去雁北樓問問那的老闆,雁北樓和文溪樓到底是不是一家。
吳元解釋道:“將軍得實用之才後,只賜俸祿,不授官職,先使其暫理事務,待其有政績或建功之後,再賜以官職,如此則無人敢非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