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棋逢敵手,半斤遇上了八兩,一個會打不會飛,一個會飛不會打,一個在地下,一個在天上,兩人誰也不挨著誰。
眾人看得納悶,這是什麼打法?
旋即明白了,但眾人只知至美不會飛,卻沒想到任自飛不會打,畢竟是一盟之主,修為不會那麼差吧,況且看他的飛行術,已屬上乘,所以只道是任自飛故意不使出真本事,戲弄對手,心下都有些不快。
柒慕兒略微不滿地道:“自飛看上去老實巴交,卻怎會是這樣的人?”
站在她旁邊的顏墨也皺皺眉頭,搖了搖頭,神情頗為失望。
眾人皆把目光投到玉煙真人身上,心道,安忘危使出殺招,欲置對手於死地的做法為人不恥,你喜鵲門這般戲弄一個不會飛的弟子不也同樣卑劣嗎?
玉煙真人知眾人心意,便和袁闊交流了一下眼色,袁闊會意,站起來大聲道:“諸位,自飛是我座下弟子,隨我學藝五年,可惜資質愚鈍,至今不會運氣,只能近戰,不能遠攻,所以非他故意不使出全力,他全身的本事,便是這般了。”
望空中叫道:“自飛,下來認輸吧!”
喜鵲門的師長們原沒指望任自飛能贏,不如及早認輸,倒顯得自己大度,況且今日黎原生和普超英已出盡了風頭。
任自飛飄在半空,劍芒雖然傷不到他,但他還是死死地盯著至美的一招一式,心中慚愧不已,不會打,即使飛得再好,除了逃命,又有何益?難怪師兄們戲稱他的飛行術是逃命術。
繼而想到許清涯,想到在東海之濱,許清涯只用了一個時辰便教會了自己飛行術,想到許清涯說他並非資質差,只是教得不得其法。
想到她教給自己啟用五覺之法,透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果收奇效,看來,全天下只有許清涯能教得了自己。
只可惜,那日在山谷中匆匆一晤,她沒能再給自己多一些指點,不然定能讓自己領悟得更多。
先前訓練五覺,聽自然之聲,看高山流水,聞百草花香,皆是死物,卻不曾研究過真人比武鬥法時的細節。
此時他身在空中,看地上的至美使出功法,卻奈何不得自己,便如看高山流水般置身事外,心境漸至一片空明,因三個月來已習慣隨時隨地訓練五覺,便不由自主地進入到忘我之境,排除掉周圍環境的干擾,眼中所見,耳中所聽,全是至美一人。
至美的動作在他的眼中,變得越來越慢,幾乎靜止,他能清楚地看到每個細節,甚至能聽到他的氣息之聲,忽地有所領悟,試提一口氣,竟然氣隨心動,全身的真氣流轉到右臂上,源源不斷地輸到鐵劍之上,他隱隱看到劍身上有光芒在閃爍,絲絲縷縷。
啊哈,自己終於學會了運氣!
心中大喜,正欲揮劍劈下,聽到師父的喊聲,真氣渙散,鐵劍上的光芒便消失了。
怔怔地望著師父,不知何意。
袁闊道:“認輸吧,你不是至美師侄的對手!”
任自飛心有不甘,但不敢違抗師命,再說這臨時學會的功法,不知效用如何,便飄身落到臺上,插劍歸鞘,向至美施禮道:“師兄法力高深,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至美打得累極,雖然對手近不了他身,照此下去,自己也會累得趴下,到那時認輸的便是自己了,當即也插劍歸鞘,氣喘吁吁地道:“師弟承讓了!”
兩人都是初次比武,打得尷尬至極,好不容易結束,便也學著別人比武結束時那樣說了兩句客套之語,只是放在他倆身上,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像鄉間孩童玩耍。
眾人不禁啞然失笑,打都沒打著,哪來的“法力高深”,又哪來的“承讓”?
兩人再次互施一禮,走下臺去,各自歸隊。
任自飛走到玉煙真人面前,道:“弟子無能,給師門丟臉了。”
玉煙真人呵呵一笑,道:“無妨,勝敗乃兵家常事。”
向眾人道:“我喜鵲門弟子學藝不精,輸了一場,咱們繼續!”
那邊哀仁寺的無求法師面上略顯難堪,雖然己方勝了,卻比敗了都不體面,關鍵是這個不會飛的小徒弟還要打第二場,到時候還要經歷一番難堪。
任自飛坐到座位上,回想起適才所悟,就像開啟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一種奇妙的感覺充溢在胸,倒覺得敗了比武實在不足一提了。
比武繼續。
此後的任自飛便不像之前那麼無所事事了,一是自己的比武已經結束,不必再忐忑不安,二是他找到了一件十分有趣又十分有意義的事,便是以許清涯教給他的訓練五覺之法,專心致志地觀摩每一場比武,獲益良多。
畢竟他已修行五年,基礎已固,只差那關鍵的一點撥。
整整一天,他看得如醉如痴,有時玉煙真人和他說話,他都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