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主不厚道。”陸行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就這樣公然挖我的人?”
沈棠轉頭,看著獨孤清漓推輪椅進門的樣子,嘆了口氣:“我卻覺得,你從認識起就想挖我的人,而且已經正在進行。”
阿糯目光像釘子一樣盯著獨孤清漓推輪椅的手看,獨孤清漓收回了手。
陸行舟笑了起來:“挖不動,碰了一鼻子灰。”
沈棠笑道:“你回來得正好,我剛才在想,柳擎蒼拿他們的契約打官司怎麼處理?官府介入,我們可藏不住人。這事既然是你發起,應該有預案?”
陸行舟無所謂地道:“這就根本不用在意……因為當初學徒是我挑的,契約是我籤的,那些固有的奴隸專案早都給我刪了。柳幫主日理萬機,哪會細看這些啊……”
整個院子的人臉色都變得十分精彩。
連獨孤清漓都愣了一下。
寬鬆的學徒契約,當然不可能是為了坑柳擎蒼用的,那只有可能是陸行舟對學徒們的好意而已,誰也想不到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他的主意明明都那麼陰毒,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唐雲忠做事很快,飛速接來了學徒們的家人安置完善。沈氏商行就此建立了自己的煉丹堂口,不做對外售賣的生意,只做精品給宗門自用。
學徒們已經不是學徒了,成為商行正式人員。沈棠明顯會有所考核,若是透過,將收入天行劍宗正式傳授修行法。若真能入宗門,倒也算得上一種造化。
天行劍宗既然能和皇室掛上鉤,他們的修行法可不弱。
而一個原本有所偏頗的破敗劍宗,也肉眼可見地越發煥發生機。
陸行舟並沒有再多過問,他們這種“師徒”緣法是很淺的,負責到這一步已經夠了。
至於其中是否會真出現優秀的丹師人才,那得看沈棠的氣運——陸行舟親自挑選的學徒煉丹資質肯定是有的,但距離人才還是有所差距,只能是個學徒。然而很多事並不是只靠天資吃飯的,勤能補拙,大器晚成的人也從來不缺。
他只是把自己的煉丹術與心得整理成冊,一股腦兒送給了沈棠:“既然貴宗要建立煉丹體系,丹學知識典籍還是要有的。我這點東西算不上典籍,給你們當教材。”
沈棠愕然:“這是你吃飯的傢伙,就送給我了?”
“教材人人都有,能考清北的有幾個?”
“啊?”
“哦,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我這些東西並不怎麼高檔,畢竟我自己也只是個七品丹師,沒什麼大不了的奧秘。反正他們怎麼也算我弟子,教給他們也屬應當。後續我自己都還要尋求更高的傳承……”
看沈棠眼眸微動的樣子,陸行舟忙補了一句:“不要再想著幫我找了。”
沈棠忍不住笑:“怎麼聽起來你很害怕我幫你找東西的樣子。”
“是。”陸行舟並不諱言:“人情債很難還,最好不要有。”
“但實際上,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承你的情。”沈棠微微嘆了口氣:“陸行舟,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很像。各種意義上。”
陸行舟“嗯”了一聲。
自己想還沈棠的人情,實際上在沈棠看來明明所有事情都是她在得利,便又總記掛著從什麼地方回饋一點。
她這一記掛,陸行舟就受不了,於是恩恩相報何時了,沒完了。
從一開始,雙方都覺得像是看見了性轉版本的自己,隨著接觸越深,就越發像了。
但越是心軟,自己就越警惕退避,兩個各自一肚子秘密的人,連交流都始終不敢更深一點,每每淺嘗輒止。
沉默了好一陣子,沈棠忽然笑了笑:“別的不提,你一個男人帶著孩子,總是看你們吃餅吃紅薯,終歸是不好的。今天起,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陸行舟也抬頭笑笑:“好。”
話音未落,屋外傳來“哐”地一聲,大門被踹開,柳擎蒼率眾湧了進來:“沈棠!把人交出來!”
“嗖嗖嗖!”四處劍芒大起,天行劍宗的人飛速結成劍陣,把丹霞幫眾堵在院中。
沈棠悠然划著輪椅出來,淡淡道:“柳幫主,擅闖我沈氏商行,真當我們無人?”
柳擎蒼怒道:“把本幫學徒交出來!”
“學徒?你們的學徒如何來我這裡找?”沈棠冷笑:“柳幫主既非衙門更不是鎮魔司,哪來資格擅闖民宅找人?滾!”
“嗆!”冰藍的劍光閃過,柳擎蒼駭然提劍一擋,騰騰倒退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