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霆被北悅冷冷地推開,看著她近乎蒼白的一張臉,心下不由一慌。
他不知道媳婦跟外公在書房裡“秘密”談了什麼,直覺告訴他不會是小事,保不齊還跟北司令有關,可瞧她這般神情,難道是談崩了?
北悅臉色掠成灰白一片,只覺得渾身的氣力被抽掉了一般,幾乎站立不住,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不能丟了北家的臉。
這一刻,她突然想明白了。
烈士算什麼,陵園算什麼,人都沒了,還徒什麼虛名,都是假的,沒什麼意義。
她只是恨!
恨害死父親的那對姦夫淫婦,恨不近人情的鄧老爺子,恨這個冰冷又殘酷的世界……她更恨,她自己。
心下一痛,腳步虛浮,北悅一個踉蹌重重摔倒在地上,雙膝被地板磕的生疼,她氣上心頭,狠狠捶了下地板,覺得自己狼狽的像只狗。
季南霆被北悅渾身散發的戾氣驚住了,待反應過來,趕緊撐著疼痛的身子過去扶他,豈料剛觸到她的身子,就被她猛地躲開。
北悅眼睛紅得駭人,從鄧老那裡得來的怨氣,幾乎一點不剩,通通發洩到了季南霆的身上。
她用平生最冷漠、最酷寒的聲音說,“以後,咱倆橋歸橋,路歸路。我不再認識你,你也別再來找我,就當從沒見過,從沒好過。”
季南霆心裡“砰”的一聲炸響,神情陷入一片怔忡之中,胸腔忽然湧上一股巨大的委屈。
他再愛北悅,也終究是個男人,還是個驕傲到骨子裡的男人。
在北悅面前做小伏低,寵著她、讓著她,不管她怎麼待他他都甘之如飴,不是他樂意犯賤,他也沒受虐傾向,他只是……太愛她了。
可為什麼,她總是對他忽冷忽熱,若即若離,心情好了就賞他個笑臉,心情不好了就可以分分鐘提分手,冷漠如斯。
只是因為他愛她比她愛她多,所以就活該被糟踐,是這樣嗎?!
這一天,兩個人的心都傷著了,體無完膚。
這一次,季南霆沒有去追北悅。
……
時間流逝得飛快,轉眼便是聖誕節。
雪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天,將整個城市都罩上了一層白色,天氣冷得滴水成冰,卻並沒阻擋住節日的浪漫氣氛。
麥琪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棵巨大的聖誕樹,擺在公司裡頭,Ada和黃依依等年輕女孩喜歡得不行,在上面掛滿了鈴鐺、綵帶等小飾品。
對面的“北嶽傳媒”更是誇張,從早上就開始放音樂,佈置成了Party的模樣,引得寫字樓上上下下的人都過去湊熱鬧,整層樓熙熙攘攘的。
整棟寫字樓,北悅辦公室應該是最安靜的一處所在,她專心致志地處理著手頭的事務,將外頭一切喧譁之聲盡數遮蔽掉。
這段時間,她的生活異常平靜,不悲不喜,時間悉數投進工作當中,過得倒也充實。
麥琪敲門而入,見她還穩如泰山地坐在那裡,都跟著急了,“這都幾點了,你還不換衣服,車子都在外頭等著了,還忙什麼工作啊你。”
簽下自己的大名,北悅合上筆,淡淡道:“好了。走吧。”
她拎起包,準備跟麥琪出發。
麥琪攔住他,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滿臉愕然,“我說,你該不會打算就穿這身去吧?”
北悅低頭看看自己,“怎麼了,不好嗎?”
“好嗎?”麥琪看著她一身職業套裝,忍不住想翻白眼,“咱們是去參加舞會欸,不是招商會,你能不能稍微給點面子?”
北悅不以為然,“我又不跳舞,就這樣穿挺好的。再說了,我能去,已經很給面子了好嗎。”
麥琪撇撇嘴,還真是。
這小妮子最近過得那叫一個清心寡慾,別說什麼宴會舞會了,就連一般的應酬都不參加了,天天呆在公司辦公做設計,跟個滅絕師太似的。
相反,人家對面季小爺在商界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接手家族企業正式成了文灃集團總裁,一時間風頭無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