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少青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哀家也只是一時好奇,不過等她去了宜蘭院,還是找個太醫給她看看吧。”
連翹應了一聲,收拾好床鋪,伺候著盛少青就寢後,便隨著崔筠退了出去。
“崔女官,你有沒有覺得太后有點不一樣了?”走出殿外很遠之後,連翹才在四處無人時悄悄問了崔筠一句。
崔筠不經意瞥了她一眼,“你什麼意思?”
連翹被崔筠一瞬迸發出的寒意嚇到,嘟囔著說道,“就是,就是有點不一樣嘛,婢子也是隨崔女官你一起來伺候太后的,原來太后雖然性格柔和,卻實在是個眼睛裡見不得沙子的主,若在從前,李夫人和王尚宮哪裡活的到今日。”
連翹的疑惑也曾困擾過崔筠,自徐婉將太后氣暈,太后再度醒來時,就像是變了個人,只是,主子永遠都是主子,身為下屬,怎麼能在背後議論主子的是非?
“連翹,你還記得當年在尚宮局,我為什麼會讓你來我身邊麼?”
連翹聞言愣了愣,咬緊了下唇點了點頭。
那時剛入宮的她因為性格天真直率,被人做了槍使,是崔筠不忍她被人利用,開口為她求情,還把她一直帶在身邊,就這樣一路帶到了永光殿太后的身邊。
那時,她被人羅織的罪名就是,妄論主子是非,亂嚼舌根。可她也是被人做了傳聲筒,最後,最先開口的人無罪,最終聽話的人也無罪,只有中間她這個傳話的,獲了罪。
崔筠將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她帶回住處時,第一句話告訴她的就是,“在這宮中,有句話你要時刻謹記,禍從口出。”
崔筠制止了她的辯白,“你還不明白麼?你的是非在這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認為的對錯,主子說誰對,那就對;誰說誰錯,那就是錯。你無辜,可也不完全無辜,那些話不就是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的麼?”
連翹被這些話說的啞口無言,自此也收斂起自己的性格,一心一意跟在崔筠身後勤懇做事。
驟然被崔筠提起這段黑歷史,連翹臉色通紅,神色也難堪了起來。
“我沒有要你難堪的意思,只是太后近日實在太放縱你,你也有些故態復萌,我提醒你兩句罷了。”
“你剛剛問我的那些話,我可以當做沒聽見,但你自己也要明白,那些一定要爛在你的肚子裡,不能有第三個人聽到這些話,你明白了嗎?”
連翹重重點了點頭,過了一會仍不死心問道,“可崔女官,你就沒有一丁點的疑惑嗎?”
“婢子保證就問這一句,您就答這一句,以後這些話婢子再也不提了!”連翹伸出三根指頭對天發誓道。
見崔筠神色有些鬆動,連翹抓緊抱住了崔筠的衣袖,“崔女官,好姐姐,你就說說嘛!”
“你啊!”崔筠點了點連翹的鼻尖,這死丫頭在自己身邊久了,竟然一點都不害怕她了。
“說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就算太后再怎麼變化,有一點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那就是,她是太后,是我們的主子。”
連翹眨了眨眼睛,沒說什麼,倒是一旁走來的阿寧看到崔筠和連翹都在這,連忙走了過來問崔筠道,“我才送走李太醫,太醫說,章大監醒來怕是要不少時日,難道就讓他在永光殿這樣一直躺下去麼?”
崔筠冷笑道,“剛好,掖庭獄剛騰出兩個位置來,就留一個給我們章大監吧。”
阿寧不明就裡的看著捂著嘴偷笑的連翹,她不過出去一趟,怎麼多了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直接丟給沈文錦,讓她看著辦吧。”
“對了,你明日去送章大監時順帶幫我去傳太后懿旨……”
崔筠安排完事務後,阿寧和連翹便分道揚鑣各自回去休息,獨留崔筠一人在小院中,崔筠望著連翹和阿寧遠去的背影,想到連翹的疑惑和她幾乎已經習以為常的那些反常,無奈搖了搖頭,轉身也自去睡了。
而盛少青卻被系統突如其來加塞的歷史課整的頭皮發麻,這大半夜的,她真的不想聽這群大臣們雞毛蒜皮子的過節和某些幼稚如同小兒科般的政治鬥爭。
景元三年,衛振不喜歡吏部給自己的年終評價,給主管官員的靴子裡一人塞了兩條毛毛蟲。
泰和五年,衛振誤會徐大人覬覦自己的馬車,竟然親自出手當街把徐大人給打了,事後徐大人要求私了,具體情況雖然已經無法考證,但是,這位徐大人三年之內高升五次,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太清元年,李凌江再次上書請求一戰,衛振再次駁斥他的請求,李凌江回家絕食三日以示抗議,三日之後,李凌江不見清瘦,倒見豐腴,原來他的絕食三日,是三日沒吃正餐,飯前甜點、飯後加餐、晚上夜宵是一頓沒落。
最高階的政治鬥爭,往往採用最樸素的手段。
看完衛大人多年以來的“豐功偉績”,盛少青對衛振的評價又多了兩個字:無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