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罷羹湯,宮婢們便端了羌煮與貊炙上得桌來。
李氏笑盈盈對禾道:“昭儀,這羌煮乃是妾家鄉隴西郡款待貴賓所食。”
見禾一臉新奇,李氏接著道:“先將鹿頭煮熟,以豕肉熬成濃湯,濃湯之中加以佐料,以鹿肉蘸取濃湯而食。”
聽李氏言罷,鄭氏忙起身,將鹿肉布入禾之碟內,又小心翼翼舀了一勺豕湯於碗內,道:“昭儀,您嚐嚐,夫人寅正便起身,親手熬了此豕湯,妾聞之,便覺其香美無比。”
禾點了點頭,微笑道:“夫人即可入得廳堂,亦可下得廚房,果然秀外而惠中,吾自愧不如。”
李氏抿嘴一笑,道:“昭儀面前,妾怎敢擔‘秀外慧中’四字。妾不過是常年深居內宮,思念家鄉之食,隨手做些,以解胃愁罷了。”
待禾食下一塊鹿肉,李氏又指了指貊炙,道:“此為初生乳羊所炙,乃陛下最愛之食。”
不待禾出聲,盧嬪便已起身,將宮婢已切好之炙肉佈於禾碟中。
禾祖籍本為江南吳興郡,其祖於太宗年間遷至洛陽,故而家中飲食仍以江南之食為主。禾自幼不喜食羊肉,入宮之後,元宏處處體諒,一切皆以禾之喜好為要,故不曾實用此饌。
禾本就欲為元宏改變自己飲食之習,此刻李氏又言此食為陛下最愛,只一彈指猶豫,禾便夾起炙羊送入口內。
羊肉本就腥羶,加之炙烤之時加入諸多輔料。禾食下不多時,便覺胃中如翻山倒海一般。
因眾人食得皆歡,禾強忍不適,依舊面帶笑容,坐於席間。
半盞茶之後,禾自覺難忍,便籍口如廁,離了席。
出得正殿,只行了幾步,便見禾面色已顯蒼白,額上亦微見晶瑩。
吉祥隨侍一旁,忙詢道:“昭儀可是哪裡不適?”
禾以手捂腹,聲音微弱,對吉祥道:“吾只覺腹內疼痛,又似翻江倒海般欲作嘔…”
話音未落,便已嘔逆而出。
吉祥急忙近前,殿外勞作之內侍亦急忙跑了過來,一眾人等亂作一團。
待李氏得了訊息,便與眾人急匆匆趕至院內。見禾如此模樣,眾人心內皆驚,李氏亦瞬時轉了臉色。
內侍自殿內抬了躺椅來,李氏急忙近前與吉祥一道將禾攙扶至椅邊,又輕扶其躺下。
李氏雖心內驚懼,卻故作鎮定道:“昭儀只偶有不適,環丹,你去太醫監請太醫來瞧瞧。”
見鄭氏一臉驚恐,李氏不悅道:“你有孕在身,快些入殿內歇著,莫在此受著驚嚇,損及龍胎。”
一片混亂中,太醫蔣中奇已急忙忙趕來。
李氏見是蔣中奇,心內頗有不悅。
這蔣中奇素來與馮熙交好,如今馮昭儀於李氏宮中身有不適,李氏恐那蔣中奇存心陷害,豈不自己白白蒙冤。
趁蔣中奇於禾把脈之際,李氏遞了個眼色於環丹,示意其至一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