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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春庭月(一)

彭城公主元鈺自安息堂內出來,已過辰正二刻。

青雲見元鈺一臉肅色,不知何故,又不便出聲相詢,只得默默近前。

青雲欲攙扶元鈺登輦,元鈺卻開口道:“吾欲往佛堂為阿母誦唸經文,只你伴吾步行而往便可。”

青雲急忙應下,又遣內侍們將轎輦抬至佛堂門口候著,方疾步跟上元鈺,距其半步之遙而行。

元鈺邊走邊道:“阿母在世之時,吾只孩提之年,記不得日常種種,卻獨獨忘不得那年清明之際,阿母帶皇兄與吾於宮城之中放紙鳶、打鞦韆,阿母一顰一笑皆印於吾心中,一日不曾忘懷。”

青雲知元鈺自幼逢春日便著內侍們懸長繩於高木,自己則著彩服坐於其上,令眾侍婢為其打鞦韆,原是因了此故。

這許多年,青雲伴元鈺長大,又隨其嫁入駙馬都尉府,逢清明之時亦是伴其為先太后行祭禮,卻從未聽公主言及此事,亦不曾有過今日之神情。

青雲雖心中有疑,亦只可默置心間,不敢言出於口。

只聽元鈺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言道:“吾記得那年冬日,不及立冬,便已落了大雪。晨起阿母帶著吾於園內堆砌雪人,未及將那雪人飾以眼耳,便有幾個內侍來將阿母帶走,自此,吾再未見過阿母…”

青雲聞元鈺抽泣之聲,疾步近前,將錦帕遞於元鈺,勸解道:“公主,雖說先太后已逝,可如今陛下君臨天下,您與陛下皆又身安體健,先太后在天之靈亦能安息。”

元鈺邊以錦帕拭面,邊抽泣道:“這種母子分離之痛,豈是榮華富貴所能替代。”

緩緩止了哭聲,元鈺繼而又道:“這些年,吾之所以不願為駙馬生子養女,便是不願有朝一日再受那母子離別之痛。”

青雲本欲再進相勸之言,然此時見元鈺如此動情,心知多勸亦是無用,只得緘口不語,默默相隨於其身後。

待至佛堂門口,元鈺著青雲候於門外,便隻身入了佛堂。

倚德苑內,待太醫令梁世清為禾請罷脈,便向元宏稟告道:“陛下,自脈象而言,昭儀現下里已無大礙。只昭儀昨日才遭意外,故而此時因陰血衰少,陽氣略顯不足。”

元宏聞言,微微頷首,詢梁世清道:“如你所言,該當何為,方可令昭儀無恙?”

梁世清聞皇帝相詢,急忙忙答道:“昭儀因外傷所致,臣已著藥丞將熟地、白芍、川芎、黨參、黃芪、當歸以水煎之,昭儀只需按時服用,再輔以侍醫令推拿之術,定可令昭儀補氣和血,止了虧損之症。”

元宏聞言,肅色道:“此番昭儀滑胎事出意外,朕亦不願遷怒於爾等。你二人身為太醫監與侍醫監之首,所懷之術自非常人可及。朕願你二人傾所擅之長,務令昭儀恢復如常。”

黃宛之亦急忙忙伏身跪地,與梁世清齊齊道:“臣等定不負陛下所囑,必竭臣所能,令昭儀康健。”

春雨綿綿,潤物無聲。

元宏方才伴禾食罷午膳,三寶便來告知,咸陽王元禧入宮求見。

元宏聞言心內一怔,這清明休沐之日,元禧若非緊要之事斷不會無故入宮。

禾才滑胎不久,元宏本欲多做陪伴,可此時亦不得不起身離開。於是元宏愧疚道:“寶兒莫怪,朕去去便回。”

禾心知元宏定是不忍離去,便寬慰道:“前朝之事關係天下蒼生,元郎快些去吧,妾亦可稍作午枕。”

元宏點了點頭,待禾躺下,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