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聖駕即將抵洛,又有大批朝中重臣攜家眷遷至洛陽,這些日子洛州牧高墉席不暇暖,忙碌異常。
這日晨起,高墉食罷早膳正欲出門,高夫人周氏便迎了上來,道:“主君,昨日大子婦對妾言,親家夫人與其阿姊滎陽鄭氏嫡夫人昨日已抵洛陽,我思忖著於家中設宴,為彼等接風洗塵,不知主君意下如何?”
高墉止了腳步,道:“就依夫人之言,便勞煩夫人張羅了。”
周氏歡喜著應下,復又送高墉至府門,待其登車離去。
自舊年立冬後院走水,禾“葬身火海”,高玲每月逢初一與十五,便隨柳氏至北院佛堂為其誦經超度。
今日穀雨節氣,又恰逢十五,高玲待食罷早膳便入了佛堂。
見柳氏已於香爐之內燃了香,高玲便徑直行至佛像前,跪下祈求道:“佛菩薩,嫂嫂此時已登極樂淨土了吧?願您保佑,令其來生子孫滿堂,不再受此苦難。”
柳氏聞言,輕嘆一聲,道:“二娘子良善,佛菩薩自是會保佑於其。傻阿女,快些起身吧,待誦罷經文還需往正廳與夫人議事。”
高玲聞柳氏之言,默默於心內又道了些祈願之語,便又俯、伏、跪、拜,行罷三遍禮,方才起了身,與柳氏一併禮誦經文。
高府北院正廳之內,長媳佟氏入得內來,待向周氏行罷禮,佟氏方於下手而坐。
周氏望著佟氏,笑盈盈道:“今日垣兒兄妹怎得未與你同來?我呀,只一日不見垣兒,心內便想得緊。”
佟氏望著周氏,笑道:“方才芸兒哭鬧,倒是垣兒逗弄,其便止了哭聲,故而妾便著垣兒於屋內相伴於芸兒,亦交代了乳母,待其為芸兒喂罷奶,便攜垣兒與芸兒來向您問安。”
周氏點了點頭,道:“昨日聽伯深言已為垣兒覓了你叔妻內侄伴讀,不知垣兒可還中意?”
聽周氏相詢,佟氏便答道:“妾正要道於您知呢,垣兒才及啟蒙之年,本不喜讀書,如今有個相伴之人,彼此倒是有益,亦是歡喜得緊。”
周氏聽佟氏如此言,便微笑頷首,復又望著佟氏,道:“方才我已同你父親講,過兩日待親家夫人與你姨母安置妥當,便於府內設宴,為彼等洗塵。”
佟氏聞言,喜從心來,急忙忙起身行了常禮,道:“妾謝父親與母親體恤之情。”
周氏擺了擺手,示意佟氏坐下,又道:“垣兒一日日長大,如今仲遠屋內又添了旭兒,日後叔達再成了親,咱們府上小郎自是愈發多起來。我與你父親商量了,於家中設一私塾,便是族中親眷子弟亦可一同求學。”
佟氏滿面堆笑,道:“父親與母親果然菩薩心腸,如此亦好,免去小郎們淘氣。只是府中東區南北二院皆無空置之所,這西區又為倉儲與下人居所,又有何處可作私塾所用?”
周氏笑了笑,道:“舊年後院走水,你父親已著人將其修繕一新,那裡僻靜,可令小郎們安心讀書,又有獨立出入之門,便是親眷子弟入學,亦無需途經府內,倒是最佳之選。”
佟氏聞言,當即轉了臉色,喃喃道:“後院…”
周氏見佟氏神情有異,料想其定是因禾亡於後院而驚懼,於是笑著寬慰道:“雖說那林禾亡於後院,然你父親已請了高僧大德行了超度法事,再者言私塾本就為人眾之所,陽氣最盛,又有聖人庇佑,自可保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