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內,元宏背北而坐。待向元宏行罷三遍伏跪之禮,文武眾臣便跪坐於大殿兩側。
元宏上朝之前已由太醫令梁世清為其施了針,又飲了參湯,故而此時神色亦未有半分與往日不同。
元宏環顧眾人,朗聲道:“自今日始,天下政令便由洛陽而出。朕擇洛陽為都,乃順應天意,諸卿當安心於此,習漢文,講漢話,當以漢禮為上。”
眾人齊聲道:“臣等謹遵陛下旨意,自當習以漢家之禮。”
元宏點了點頭,道:“這漢家之禮,經天地,紀人倫,序萬物,以信與仁為天下先。吾鮮卑子民既為黃帝后裔,又豈可不以漢禮為尊?”
望著兩側眾臣,元宏繼而又道:“前朝於洛陽城設有太學,廣絡天下學子,如今朕不單要將太學修繕擴充,更欲再以周禮之制,設國子學,凡宗族、朝臣子弟皆可於此間求學。”
馮熙知元宏漢革之心,身為太師,此時自當進言,於是拱手道:“陛下,這國子學須及舞勺之年方可入讀,若陛下可為皇室宗親子弟設以四門小學,那自可教導漢學於幼小。”
元宏含笑點頭,道:“太師所言極是!太師乃六卿之首,理陰陽,經邦弘化,又掌以教導太子之職,這興辦小學之事,便交由太師督辦。”
馮熙聞言,心內自喜,於是急忙忙伏地叩首道:“臣謹遵陛下旨意,定當盡心竭力,不負陛下所託。”
元宏示意馮熙起身,復又與眾臣商議告祭之禮與軍國之事。
待眾臣退去,元宏下了朝來,已至巳正初刻。
承乾殿內,元宏宣了任城王元澄與太師馮熙敘話。
元宏畢竟傷未大愈,此時已面有倦色。元澄見元宏這般神色,於是道:“陛下,您這些時日車馬勞頓,方才又於朝堂之上兩個時辰,不如小憩片刻,臣等於殿外等候。”
元宏擺了擺手,道:“朕此番於昌邑受傷,已延誤時日,朕又怎敢懈怠。這告祭之儀有朝中眾人操持,朕自是不再憂心。然子恂開府在即,其母早亡,朕身為人父,自當重而視之。”
言罷,元宏便著三寶以小爐烹茶,又示意眾人與己一席而坐。
君臣對坐,元宏先開了口:“清明祭祖至今一月有餘,朕未及過問太子於平城之事,皇叔與太師不妨道於朕知曉。”
這太子元恂於平城祭祖期間除去角觝之時體罰左右清道率軍士楊侃,旁的道亦算得穩妥,加之其為國之儲君,皇帝自是寄厚望於其,現下里元宏箭傷未愈,元澄自是要道些寬慰之言。
元澄道:“陛下,此番傳火與祭之儀,太子皆循規蹈矩,未有毫釐差錯。”
拱了拱手,元澄又道:“太子如今只及舞勺之年,若日後多加歷練,自可肩負江山社稷之重任。”
元宏點了點頭,復又望向馮熙。
馮熙見狀,忙道:“陛下,太子行事沉穩,亦可觸類旁通,實乃王者之才。”
元宏本就寄厚望於元恂,此時聽聞二人之言,心內自是安慰十分。
元宏道:“皇祖母在世之時,子恂由其親自教導,這些年來,朕施新政、拓疆土,鮮少顧及子恂,亦覺心內有愧。”
元澄忙道:“陛下,天家父子又豈能如尋常百姓那般?您待太子之情,太子又豈能不知?”
元宏微微頷首,輕呷一口三寶所呈熱茶,開口道:“我大魏若欲將這天下一統,朕日後必要征戰沙場,待子恂開了府,便可由其攝政理事,再由皇叔與太師輔政,朕自可安心開疆拓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