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元鈺本就欲尋禾不是之處,現下里得了馮娷之機又豈能錯過。
因昨夜三寶所囑之言,禾今日自是謹言慎行,欲避元鈺鋒芒。禾見元鈺尋釁滋事,且此時又見其目光冷冷瞧著自己,便知其針對馮娷乃因了自己之故。
禾雖非多事之人,卻不願馮娷無故因自己而被元鈺刁難。略略思忖,禾開口道:“公主,方才是娷兒冒失了,公主乃明月入懷之人,莫要與之計較。”
元鈺冷冷道:“吾乃其長輩,又豈會當真與之計較?只太子正妃日後便是我大魏皇后,自當懂禮識節。吾身為本朝長公主,太子姑母,見未來太子正妃言行有失,又豈能坐視不理?”
禾淺淺一笑,道:“公主言之有理,見善而遷,有過則改,娷兒若有不當之處吾定令其改之。”
望著席間眾人,禾接著又道:“今日乃諸位長公主回宮的喜宴,莫要因此擾了諸位年節裡喜悅之心。”
言語間禾已端起茶盞,繼而又道:“娷兒既由吾行教導之責,那吾便以茶代酒,替娷兒向各位長公主賠個不是,願諸位長公主們與駙馬都尉們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恩愛永白頭…吾先飲為敬!”
禾平日裡言行慎重,元鈺未曾料其今日竟先發制人,且有禮有節無懈可擊,一時怔住,不知如何應對。
席間眾人方才因事涉先太后與皇帝,故而無人敢出勸解之言,此時聞左昭儀如此言語,加之眾人皆知左昭儀得皇帝隆寵,且皇后馮氏一族亦是豪門望族,太師馮熙又乃三公之首,自是不敢再裝聾作啞,持隔岸觀火之態。
身為諸公主之長,常山公主元錦舉起杯盞,開口道:“左昭儀所言極是,年節裡當歡喜為上,吾亦以此杯祝陛下與皇后身安體健,亦祝二位昭儀、二位夫人等迎新納福,今歲勝舊年!”
待元錦言罷,元鏝便介面道:“吾等姊妹亦是難得回宮,當宴樂賞舞,把酒言歡才是。”言語間元鏝亦將杯中酒飲盡。
皇后馮氏亦借了此機,舉杯對眾人道:“天佑大魏,瑞雪豐年,吾與諸位長公主滿飲此杯!”
眾人見狀自是舉杯同飲,畢竟年節,且皇帝又身於後宮之內,縱是元鈺,亦不得不有所顧忌,只得隨了眾人將杯中酒飲下。
馮氏雙手擊掌,便聞鼓樂齊鳴,舞姬自兩側魚貫而入,翩躚起舞。眾人平日裡亦難得相聚,此時見歌舞已起,皆緩了心緒,彼此互道祝福,飲酒進膳。
馮娷隔著眾人望了一眼禾,向其點頭示意,禾嫣然一笑,彼此心下默契。
二人這細微之舉右孺子鄭蕎卻瞧得仔細。本因那日華林園中李氏威逼利誘,鄭蕎如今與李氏往來頻頻,然其心中仍惦念禾與自己往日情分,不願行有損禾之舉。
此時見禾出言相助馮娷,又見二人親密之狀,鄭蕎心中酸澀十分。李氏如此心機之人,自是將此些細微之舉看得清楚,心下暗喜。
到底是宮宴之上,且有前車之鑑,元鈺雖心有不甘,亦不得不強壓心火,直至曲終人散,元鈺亦無其他過激之舉。
展眼便至上元燈節。
正月十四日晨起,掌冶署便已著眾內侍將宮燈懸於各宮各殿,尚膳署眾人亦開始備制元宵,以便上元節供應各殿所需。
上元節晨起,元宏便沐浴更衣,待食罷早膳,辰正一刻,元宏與太子元恂領文武百官於太極殿前行祭祀太一神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