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隆長嘆一聲,道:“太子您果然良善之人…太子可曾細細想過,這馮小娘子乃陛下為您所擇嫡妻,那便是我大魏未來皇后…陛下受恩先太皇太后,自是以馮氏女子正位中宮。常山王引誘馮小娘子與其私通,何嘗不是左昭儀母子覬覦儲位而為?”
元恂本就怏怏不悅,聞元隆之言如同火上澆油:“你所言不無道理…吾早年念及兄弟情誼,曾於阿耶面前為其美言,不曾料竟是養虎為患,令其生了覬覦儲位之心。倘若他母子當真有此算計,待日後吾得了時機,定要將他二人碎屍萬段!”
元隆見所計奏效,長嘆一聲,道:“日後?太子您糊塗啊…如今常山王已隨御駕祭天,待其歸來,您何來時機啊?”
元恂道:“你此言何意?難不成元恪還能奪了吾儲位不成?”
元隆道:“太子監國本是順理成章之事,緣何陛下偏偏令任城王與彭城王與太子一併處理政事?陛下行事素來謹慎,這祭天隨行之人又如何不經斟酌?常言道君心難測,太子您當有所防備啊!”
聞元隆之言,元恂瞬間轉了臉色:“你言下之意可是阿耶有廢吾而另立元恪之心?”
殿內雖說無人,元隆仍四下環顧,方湊近元恂道:“詩云:‘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太子若可先發制人,便毋需受制於人。”
元恂望著元隆,狐疑道:“安樂侯所言何意?吾如何可不受制於人?”
元隆道:“太子受命於天,乃先太皇太后親冊,亦曾親往盛樂金陵代君祭祖,已然是我大魏主君。如今陛下因偏寵左昭儀而欲廢太子,臣乃拓跋子孫且世代受皇族恩惠,豈能不為太子主持公道!”
“陛下既不仁,太子又何須再存義?臣請太子返平城,登基稱帝!”
元恂心下大驚:“安樂侯這是要吾謀反?倘若事敗,吾命不保矣!”
元隆道:“尋常之人若起兵造反乃為謀逆,然太子乃國之儲君,受命於天,倘若事成,太子日後君臨天下,奉陛下作太上皇便可,如此便算不得謀逆。”
元恂仍覺心內不安:“一旦事敗,吾該做何打算?”
元隆得意道:“太子大可安心,此乃為太子名分之戰,亦是為我大魏正統之戰,咱們八部宗親皆與太子一心,豈會有失?”
言語間,元隆執壇為元恂與自己斟滿酒,舉起海碗,道:“太子只需允諾宗親,待事成之後仍以平城為都,廢新政復舊法,必得彼等擁戴。”
元隆一番豪言,令元恂定了心,一口將酒飲盡,擊案而起道:“好!吾信安樂侯,吾明日便徵調鐵騎與你一道返平城。”
元隆搖了搖頭,勸阻道:“太子若徵調鐵騎便會遭人疑心…宗親兵馬多數戍邊,若陛下調兵遣將,太子便無反擊之機…”
元恂聞言,不悅道:“那該如何,你直言便是。”
元隆忙將手中海碗置於几案之上,陪笑道:“太子只輕裝簡從悄悄離洛便可…只要太子返至平城,自可號令宗親,又何須此些受命於陛下的清道率將士?”
元恂略一思忖,覺元隆之言頗是在理,於是對殿外朗聲喚道:“成亮,取輿圖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