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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看到了認識的故人

再一次遇到他,是在高中畢業六年後,為什麼從高中開始計算呢?因為那時我在他們班的畢業合照上最後一次見到他。而今,在一艘破船上,本來狹窄的船底板上到處坐滿了灰頭土臉的偷渡客。

宋清心獨自縮在一角,頭微微頷著,儘量用帽子遮住她全部的臉。從剛剛被塞在船艙裡起,她就感覺到有一雙賊賊的眼睛在盯著她,可她向四周望去時,這裡的人除了一臉呆滯的表情,哪有一點有關注到她的樣子,這不是她第一次坐這樣的船,早就適應這樣的擁擠,然而這樣混著不知名味道的環境,還是使她不自覺皺了眉,幾乎準備用沉默度過這一夜。她不知道別的偷渡客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心裡盛滿的都是生無可戀,無所懷念。

幹這行多久了!兩年了啊!

怎麼這次就遇見了他呢?像他那種書呆子不是應該在哪所名牌大學讀書麼?碩士快畢業了吧。

清心想著,自從她來了雲南這邊,就再沒去過他的學校,儘管每次都想著和他偶遇,然後假裝漫不經心地說一句“學霸,這麼巧啊”,但是這種場景從沒出現過,那句話她也一直沒機會說。兩年之前,好巧不巧地被困到這個鬼地方,使她最終把他放在心裡最深處的角落,不敢觸及。

現在他出現在這裡呢,是不是代表他終於變成他最不屑的壞孩子了!還好他離她遠,不然她是肯定會狠狠嘲諷他一番的。

唐玄啊,唐玄,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他還不是跟她這個壞學生一樣墮落了?也許呢,他不是幹她這這種見不得光的事,畢竟人好學生啊!可來這兒的又有幾個正經人呢?

“唐大神,你如果答應以後管好你的嘴呢,我就讓盛哥饒了你,怎麼樣!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既然在我們一中,就要聽我們一中扛把子的話,對吧,盛哥!”

“你覺得你惹怒了我們還能在一中好好讀下去嗎?”

“我今天就是想讓你長個記性,別做不該做的事,別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我,你招惹不起。”

“清心姐,學霸追你啊!”

“滾你妹的!”

八歲的那年,清心剛上小學,她一向文靜內向,又加之剛轉了學,身邊一個小朋友都沒有,可他就是在那時出現在他的面前,她只看到一個沒有她高的小胖子從她的腳尖碾壓而過。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只是突然覺得,自己有一點不開心。

可是她不想告訴任何人,媽媽帶著她從那個冷冰冰的家裡離開的時候,就叮囑過她不要惹麻煩,否則,就把她送走。送到哪裡?她不知道,可能是像深山那種可怕的地方,畢竟小孩子膽子都是很小的。

唐玄——突然想到那時他滑稽可笑的模樣,清心竟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她覺得有點反應劇烈,但應該不會有其他人注意吧!

他好像向她的方向瞥了眼,清心並不感到擔心,畢竟她現在黑黢黢的樣子連她媽都很有可能認不出,可手指還是不自覺的抓緊衣角,幾乎立刻想要把頭再埋低一點。好在這裡實在是太擠了,她感覺坐在她腳邊的那位身材寬鬆的大姐應該可以把她完全擋住了。而在下一刻她也釋然了,她就是要讓他知道,她也在這裡,然後給他拋一個輕蔑的眼神,儘管她的處境也沒比他好哪去,五十步笑百步吧。

她感覺自己正一點一點地靠近他,甚至已經從大姐身後探出半個身子,他們要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可是……靠在她肩頭的人醒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一口四川還是哪的方言。

“搞啥子麼?就咋子點地方,你還鼓丘!”這大嗓門簡直震碎了她的耳膜。

“……”

重逢的慌張蕩然無存,她惡狠狠地盯著旁邊的那個瘦子,眼神裡好像在無聲地警告:再沒事找事兒,姐就剜了你。果真啊,社會闖蕩了兩年,比當初的小太妹有氣場多了,她自己是這麼以為的。起碼那個男人噤了聲。

“社會人啊!惹不起惹不起。”明眼人誰不知道,這裡哪個是善茬兒。

這裡的動靜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包括唐玄。他還是木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這個特別嘈雜的地方,然後又像沒有焦距似的——好像在透過她看別的什麼人!他高中時總是這樣的,眼裡、心裡都只有數學題。

“**?”她眼光順著他看去,嘴角一開一合的是她的名字嗎?

他是不是也一直記得她呢?雖然不在一個班,可是畢竟每天都有打照面啊!

沒錯!他確實看到了角落裡的那個人,那一身黑衣無辜垂著頭的如果不仔細辨認真的看不出來是個姑娘!一頂比臉還大的帽子,黑漆漆的眼睛裡卻閃著陰鶩。遠遠的,其實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唐玄就是知道。這一定是個狠角色,要盯起來了,說不定,她能給他答案。

可他還是不自覺的說了那兩個字“好黑”。

說完趕緊下意識地垂眸。他怕被人發現,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單獨行動。

周圍人看過熱鬧後,又翻個身繼續假寐,沒幾個樂子這漫漫長夜可怎麼過?

“她會是突破口嗎?”淡淡的語調,彷彿真的沒在發聲。

他開始準備地打量她的神情,卻連臉都看不太清,隱藏在這沒有燈光的黑夜,最後只得將整個上身靠在板子上。

最後一眼掠過對面的一個男人,發現他們看的好像是同一個人,視線相撞後,那個人沒有被抓包的驚訝,而且臉上還浮現了詭異的笑容,露出一口黃牙。

他想提醒她:“小心……”

又轉念一想“有必要嗎?沒必要為萍水相逢的過路人把自己置於風口浪尖”。

“她……是或不是別人的獵物都與自己無關,只要保證她別死了就好”唐玄愕然打住,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冷血了?被欺負得狠了的人大抵都沒有見義勇為的勇氣了吧,況且什麼時候,他都是一隻弱雞!是那個他最討厭的女孩子說的。

不可否認,她說的對,他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哪還有能力去救死扶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