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朱小文臉色煞白，跌跌撞撞地爬起來。他顫抖著的雙手拼命想要給衝鋒槍上子彈，卻怎麼也對不準，只能在那裡像復讀機一樣機械重複著說：“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剛一站起，他的腳又是一軟，整個人趴地一聲坐回到地上。

賽特此時比他好不到哪去。儘管一直表現得非常勇敢，但是再勇敢的人在剛才的衝擊中也多少會感覺到一些恐懼，哪怕是當時被高漲的腎上腺素壓過了負面情緒，此時坐下一回想也難免後怕起來。

賽特此時正是這種情況，他的神經剛剛稍微放鬆下來，後怕的情緒就從心裡湧起，上子彈的動作看起來是他冷靜的體現，但其實只是為了給自己找點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一下子想得太多。可是系統提示音響起的時候，他苦心營造的心理防線也有些崩潰了，雖然迅速站起身端起槍對著前方，但是全身已經抖得跟篩子似的，手指也死活無法彎曲，無論是瞄準還是擊發都做不到了。

而娜歐倒是沒受什麼影響。因為從剛才起她已經幾乎是處在崩潰等死的狀態了，這個可怕的提示只是讓她身子劇烈地一震，之後除了哭得更兇外便沒有其他反應，看來是連站起來抵抗的心思都沒有了。

如果感染者在這個時候發起總攻擊，按照小隊現在的情況，結局將是毫無懸念的全滅。

陸羽嘆了一口氣，說道：“沒事，我做個試驗而已。”

他用的是那個字正腔圓的中年男聲。

“你什麼意思！”賽特暴喝而起，伸手抓住陸羽的領子。但遊戲中的玩家保護功能阻止了他對陸羽施加暴力。賽特的手被迫停止在距離陸羽領子幾毫米的地方，保持著虛握的姿勢，手背上青筋畢露，顯然是用了真力。臉色蒼白的朱小文也是從地上彈起，衝向陸羽就要揮起拳頭。就連一直痛哭的娜歐哭聲也是一滯，猛地回過頭瞪著他，那目光像是要把他整個撕碎。

由於已經測試過了遊戲裡的玩家保護功能，所以陸羽一點也不慌張。

“感覺怎麼樣？”

他的聲音還是那個討厭的男聲：“死裡逃生的感覺。”

輕輕撥開了賽特的手，陸羽走前一步，掄起雙手，左右開弓直接抽了賽特和朱小文一人一個耳光。由於這一擊裡並未含有“攻擊對方”的想法，系統並沒有阻止，就像拍肩膀拍後背這樣的動作不會被遮蔽一樣。來到娜歐面前時，他原本也想抽上一個耳光，可是看到對方臉上淚痕未乾的模樣，只得嘆了一口氣，該為摸摸她的腦袋。

“清醒一點了沒有。”陸羽恢復了平時的聲音說道，“誰還站不穩的，我可以再打一次。”

“你這是幹嘛啊！”

朱小文捂著有點紅腫的臉，連話都帶上了哭腔。他說：“居然模仿系統提示音！你知道這樣會有什麼後果嗎！”

陸羽聳聳肩：“對啊，會有什麼後果呢？”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狠狠盯著眼前三人：“你們說，會有什麼後果呢？面對可能來襲的感染者，三個人裡連一個能站穩了開槍的都沒有，還有比這更嚴重的情況嗎！”

“你根本就不是人！”娜歐突然嘶喊道，“你沒經歷過那些遊戲！你沒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爆開成一團血肉！你沒見過兇狠的怪物朝著你撲過來！——並不是啊！你已經通關過一次了！你也在和我們玩著同樣的遊戲，為什麼只有你可以完全不害怕！這不公平！”

“為什麼我要害怕？害怕在這個遊戲裡可以幫到我什麼？”

陸羽一邊說，一邊抬起手對著遠處來了一槍。一個感染者剛從拐角遠遠地探出頭就被他一槍射爆。

“和你們一樣，窩在這個角落裡，軟著腳做著正常人類會做出的反應，一邊說著‘沒辦法啊普通人怎麼承受得了這樣的東西’，然後心安理得地等著被那些感染者整個撕碎？”陸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全部爆發出來，“別開玩笑了！”

他直直盯著娜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沒有人會來救你。沒。有。人。”

“這裡只有我們四個玩家，除此之外全部都是敵人，要想通關，要想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擋在路上的全部幹掉，除此以外別無他法！”陸羽拉動了一下槍栓，反手又是一槍轟爆了另一邊的感染者，“沒有時間給你們撒嬌了，想罵我的歡迎通關後罵個夠，想癱軟想大哭的等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再去做。現在我要衝了，掩護我。”

說到做到。話音剛落，陸羽就端著散彈槍率先衝出。賽特罵了一句粗話，端著槍緊緊跟上。朱小文反手抹了抹眼睛，抓起槍也追了上去。最後只剩下娜歐一個。

她站在原地呆了一下，還在回想著陸羽剛剛的話。

“可惡！居然還教訓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