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猜測而已。”陸羽聳聳肩，“而且準確來說，我並沒有‘發現你’，只是猜測到應該有個類似這樣的人或機制存在而已。”

“等等你們慢點……”朱小文扶著額頭痛苦地說，“我有點跟不上了。”

少女沒有理會別人，只是直直地盯著陸羽追問：“很好，那請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察覺到可能存在這樣一個人的。”

陸羽手指輕點著太陽穴：“大概是從你用醫院廣播假裝系統提示音開始吧。這不正是你希望我發現的點麼？”

“哦！是那個！”娜歐恍然大悟。

當時就在感染者蜂擁而上的時候，他們都聽見系統聲音在提示“支線任務已觸發”“殺死Tank”，但是在一片混亂裡，只有陸羽一個人注意到了那個聲音並不是像普通的系統提示音一樣在耳邊的虛空中響起，而是要藉助醫院廣播。

“首先把它視為任務本身的話，這已經很多不合理了。在那種情況下，這個支線任務的設計毫無價值。在狹小的空間裡面對擋在走廊上的Tank，我們並非不可能迴避它而通關，但是那樣的話難度反而比擊倒他更高。雖然可以認為它是被設計來消耗我們的生命值貯備的，在它之後的某個房間裡還有補給彈藥，然後再來一次大決戰再通關，但在這個大堂裡基本已經集中了原作遊戲裡的頂尖戰力，我不認為再往後能設計出比這更高水準的戰場。”

陸羽侃侃而談：“我第一反應是我們隊裡的人除了我之外沒人會做這麼無聊的事。而遊戲提供的資訊也顯示並沒有第五個玩家存在，只能認為這是系統的特殊設計或者是某個非玩家的人做的惡作劇。但是這又出現了一個問題，和之前的Witch不同，為了通關，我們本來就打算殺死眼前的Tank，那麼把‘殺死Tank’這一點作為支線任務欺騙我們，意義何在呢？”

“我立刻想到了之前我做的事情，那時我裝成系統提示音試探隊友的反應，取得了我希望的效果。我想那時你已經在某個角落觀察了我們吧，你從我的行為中得到靈感，所以借用類似的方法試探我。支線任務的內容本身毫無意義，你真正的目的，是看我能否注意到這一點破綻，從而推斷出戰場中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陸羽按在額頭上的手順勢向前一伸，筆直地指向眼前的少女。

“以下的就是我毫無根據的猜測了。我想你的身份既不是玩家，也不是遊戲中的NPC，更不應該是GM。你是一個類似於‘觀察者’的角色，必要時有一定許可權對遊戲程序作出干涉，雖然此時此刻，我還不能推理出你的使命和目的是什麼。以上。”

“但你居然還敢做出大膽的事。”少女微笑著鼓鼓掌，“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自信還是自戀，反正都是好厲害。”

她明眸閃動，狡黠地說：“你不好意思說完的那部分，我來替你說吧。從發現我的存在之後，你一邊繼續戰鬥一邊在想怎麼把我引出來。這以你的實力本是一瞬間就可以得出結論的，但是為了他們幾個……”

少女指了指旁邊的娜歐等人：“……你直到扔出燃燒彈的時候才下定決心。”

“為了我們？”娜歐疑惑。

“對。”

少女衝她嫣然一笑，繼續說道：“他想，既然某個‘觀察者’用這樣的方法試探他，說明對他有興趣，那麼只要確認他已經破解了暗示的話很大可能會有下一步的動作，而且也不會坐視他在這裡死掉。所以要引出我來，很簡單，只要說一句‘我發現你了’或‘我知道你在’之類的話就足夠了。”

“那樣的話，我應該會活下來。”陸羽笑笑，“不過其他人難說。”

“說到底我也就是對你一個人感興趣而已。”少女點點頭，“我原打算你只要表露出哪怕只是隱約想到的跡象，就開個門啥的把你吸進去，剩下的看他們造化。不過你居然肯為他們做到這一步，嘖嘖，看來我得對你重新評估了。”

“也別把我想得太偉大。”陸羽笑說，“我只是想試試硬抗著火狀態下的Tank一擊是什麼感覺罷了，按計算應該還剩下一絲生命值，我想驗算一下。”

“難道是……”

腦筋轉得比較快的朱小文有點反應過來了：“你不躲不閃抗下這一擊，就是為了讓她出手清理掉感染者麼。”

按照少女原本的計劃，只要陸羽表現出略有察覺的樣子，她就用風把他直接運送到終點附近，省去戰鬥的部分讓他直接可以通關。然而陸羽卻主動捱上一記重擊，讓自己變成哪怕是被碰一下都會死的狀態，這樣就算直接到終點附近也不能算是絕對安全。隨後更是以團滅這一點直接告訴少女，再不出手的話包括他在內也是死定了。

意會到陸羽想要表達的意思，大度的少女倒也不介意陸羽這種略有傲慢的態度，索性直接出手將在場所有敵人一掃而空。由於規則的限制，她有權根據自己的判斷對遊戲內容做出干涉，卻無法直接對玩家施加影響，所以在威力驚人的攻擊下，只有那四個玩家毫髮無損。

“總之，就先說到這裡吧。”少女擺擺手，“我想了解的事情已經瞭解了，至於你想知道的，我還不能告訴你。期待在以後的某一場遊戲裡我會再見到你吧，不過那時未必會出來跟你打招呼就是了。”

“你該知道我好奇心很重。”陸羽苦笑，“猜測得不到證實的話，我會吃不下飯睡不了覺。”

“那樣你才會記得我呀。”

少女調皮地眨了眨眼，貼到陸羽的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小女子鳳仙，期待您今後的活躍啦。”

她退回幾步笑著擺擺手，一陣狂風突然憑空颳起，捲起帶著血的塵土讓人眼睛都幾乎睜不開。陸羽強忍著沙粒打到臉上的刺痛，拼命睜大著眼睛緊緊鎖定著風暴中心那個白色的身影。腥風血雨中，只見她輕輕一躍，之後便是一閃而沒，完全無法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