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玫回了一個問號。
【我們醫院有一年兩次員工家屬體檢,我登記了你的資訊,如果你明天休息,可以早上去,記得空腹,兩小時左右就會結束。】
姜黎玫多少有點摸不到頭腦,一邊把桌上零七碎八的小東西扔進包裡,一邊撥語音電話過去。
那邊很快接起,任遇的聲音一如既往乾淨澄澈,只是似乎身處鬧市,四面八方都是嘈雜人聲。
“喂?”
“什麼意思啊。”姜黎玫順手補了個唇釉,問任遇:“莫名其妙,幹嘛要讓我體檢?”
“胃好些了嗎?”
姜黎玫一愣,她胃不好不是一天兩天了,隔三差五就要鬧毛病,她自己都忘了。
“不用你安排,我給我司員工每年都安排體檢,我也每年都會參加,我身體沒毛病。”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
“外面的體檢機構套餐一般沒有胃鏡檢查,如果胃長時間不舒服,應該做一個胃鏡。”
任遇語氣依舊平緩,卻又和對待病人時不同。他上班接診時機械得像個蠟像,好像那身白大褂就是什麼神奇的結界。
話筒裡遞來溫柔晚風的氣息。他說的明明是篤定的陳述句,可經夜色一燻,並不讓人反感。
隔了一條街的商場頂層新裝了LED螢幕,此刻在播放廣告,花花綠綠的光束投射過來,姜黎玫站在窗前,腳下踩著影。
她盯著自己鞋尖:“我不想做胃鏡。”
伸個管子進去,多難受。
任遇似乎知道她在顧慮什麼,幾乎是同時開口:“現在的內鏡都是無痛的,沒有任何感覺。”
噤聲兩秒,任遇又說:
“我並不是逼你或是催你,只是醫院胃腸鏡需要預約到三個月後了,體檢中心現在還沒有排隊,你用員工家屬名額比較方便。”
姜黎玫扯了下唇:“.那也再說吧,我明天有事,抽不出空。”
“可以,我發你連結,隨時線上上約時間。”
“行,那謝謝你了任醫生。”
電話到這裡就該結束了,可兩邊誰也沒有先結束通話,手機就這麼端著,姜黎玫不自覺地放緩呼吸。
辦公室裡靜可聽針落,16層的高度隔絕了樓外大部分噪音,反倒是任遇那邊,人聲不斷,似乎還有車輛鳴笛。
“你在哪?”她問。
“姜黎玫。”他說。
同時開口,他們的聲線撞在一起。姜黎玫笑了兩聲:“你先說吧。”
“姜黎玫,你下班了嗎?”
姜黎玫看看桌上的夜光時鐘,已經快八點了。
“就快下班了,怎麼?”
“如果你今晚沒有約會,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飯嗎?
不可以,我要跟你保持距離,我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飯。
我怕我色心衝破理智,對你做一些突破道德底線的事,也怕我們不能露水情緣即停即止。
我怕你玩不起。
姜黎玫心裡是這樣想的,可嘴上卻無論如何不能這樣說,從停車場那一晚過後,確切地說,是在被任遇攬入懷裡的時候,任遇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鑽進她鼻腔,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是喜歡任遇的。
可能只有一點點,但不能忽視它的存在。
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喜歡可能萌生於任何地方,說一千道一萬,無非依賴或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