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上,王府燈火通明。齊君清將懷中的人摟了一夜都未鬆開手,無它,只為了昨夜她那句“別走”。
這是他第一次聽聞江與靜說這樣的話,亦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害怕。
晌午時分李郝便攜著李夢上了王府,兩人面上表情俱是雲淡風輕得很,好似昨日之事完全未發生過似的。
齊君清見狀,隱約覺得昨夜刺客之事沒這麼簡單,但礙於心中猜測並無根據,他也只得不動聲色的靜待著李氏婦女先開口。
“參見王爺,今日老夫帶愛女前來向江姑娘道歉來了。”李郝語氣謙卑,全然沒了昨日咄咄逼人的氣勢。
而站在他身後的李夢正低垂著眉目,臉色雖施了胭脂水粉,卻依舊略顯得有些蒼白。想來是昨日受的傷不輕,現下還未得恢復。
齊君清勾了勾唇角,負手冷笑幾下便回屋,再次出來時還牽著江與靜。
“江姑娘來了,”他寵溺的將她雙肩摟了一下,“該說什麼便說罷,不用顧忌本王在場。”語畢又將目光落於面前的兩人。
江與靜眸光一轉,有意無意睨著李夢。令她吃驚的是李夢當即變了臉色,方才的淡漠皆被驚慌所取締。
這李夢見到自己怎的像見到了鬼似的,難道就這麼點兒出息?江與靜冷哼一聲後朝李郝望過去,只見他鎮定自若,並不像女兒那般。
未聽聞李夢開口道歉,李郝狐疑轉頭給她遞了個眼色,旋即又出聲建議,“王爺,許是小女害怕,不妨咱進屋再說如何?”
看他態度還算是真誠,齊君清也並未反對,拉著江與靜便往屋內走。
是時奉茶的丫鬟們接二連三的提著白壺上來,給每人杯中皆斟滿了茶水。午後蟬鳴不止,倒也不顯得聒噪。
李夢瞥了一眼江與靜後又趕忙低了雙眸,雙手不自覺的揉搓著襦裙。看來昨夜那人是沒得手的,不然今日江與靜怎還會坐在此處!
此刻的她簡直就是如坐針氈,一邊想著如何應對王爺和這小賤人,一邊思量著昨夜之事敗露的後果。
汝賢王向來是疾惡如仇的,對待人也毫不手軟,倘若真查出來了是自己所為,豈不是難逃他掌了?
“此乃上好的黃山毛峰茶,若不喝真是可惜了!”齊君清盯著淡色茶湯,心下卻更清明瞭。
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聲嚇得不輕,李夢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因動作幅度較大,屋內人不覺都朝她望去。
“呵,我嚐嚐。”她尷尬端起茶盞,卻不料想手一抖,杯子就這麼硬生生摔於地上,茶水濺得到處都是。李郝輕拍著桌子,眼神似在警告她怎這麼不小心。
江與靜與齊君清不由得相視一眼,遂又各懷著心事將杯盞放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夢忙擺手致歉,眼神不敢直視座上的王爺與江與靜。
這下她更是慌張得手也抖了起來,明明天兒還不熱,背上卻淌滿了黏膩的汗水。
齊君清自是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也未出言道破,畢竟今日主要是讓將軍之女道歉,其餘的事改日再提。
丫鬟上來給李夢換了杯新茶,將地上狼藉收拾一番後才離去。
“李姑娘可還記得昨日對我說的那番話?”江與靜氣定神閒摸著塗了蔻丹的指甲蓋兒,懶得看驚慌中的人。
李夢聽出了她的意思,旋即便開口答,“昨日是我造次,還望江姑娘大人不計小人之過,能原諒我一時的糊塗。”語畢她不情不願的起身向江與靜點了點頭,遂才重坐於椅上。
什麼時候竟淪落到要向別人道歉的地步上了,李夢心有不甘,卻只得扭頭撇嘴,心想著這次就當是時運不濟了。日後若是有機會,定要將所受的苦楚都盡數還給那小賤人。
掠過她那張漲紅的臉,江與靜不屑細嗤著。
齊君清輕敲著桌邊,“李姑娘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是以後但出言動手前多想想自己的身份,掂量一番後再做決定總是好的。”
他如此一說,不僅是訓了李夢,更是批了整個將軍府的人。李郝早就陰沉著面色了,聽聞王爺此番話後趕忙帶著李夢告辭。
待二人走後齊君清才長吁一口氣,轉頭望著江與靜,“你心下可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