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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剎那朱顏轉

一琴一劍,桌上山花吐出清香。

艙房裡的一切都是金黃,冰冷堅硬,富麗堂皇,彷彿用黃金整體連著船板一切鑄造。

同奢華的傢俱相比,房間裡的陳設卻極為簡單。除了牆上掛劍,几上瑤琴,這隻有桌角邊上放著的青瓷花瓶,和瓶中一簇正在怒放的鮮花。

這花也不是什麼奇珍異葩,上古名花,只不過是長山之中常見的野花。這段時間,張、龍二人也時常看見的。只不過經過巧手搭配,配色組合,顯得格外鮮豔,給黃金艙室裡帶來勃勃生機。

房間深處的几案後面,剛才所見那名氣度堂皇的中年修士,換了一副姿態,抱膝坐在幾後,自酌自飲。

纖長的手指,細膩的面板,敞開的衣襟下面露出強健的胸膛。只見他長髮披散,仰頭舉起酒壺,清澈的酒線憑空飛落,墜進他的嘴裡。

來不及喝的酒水漫出紅唇,順著下巴流下,胸膛上一片晶瑩。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好詩!好詩!飲美酒當配好詩,不知張公子可還有佳作,以饗佳釀?”

說話間金袍人相貌變換,頃刻間由相貌堂堂,久居上位的中年人形象,變成一名放蕩不羈,落拓自由的俊美少年。就連身形也彷彿消瘦幾分。肩如刀裁,似隨雲之風,如扶風之柳。

盡顯腰肢之纖細秀美,眼眸之春水流波。

口含朱丹,指如春蔥,明眸顧盼,一顰一笑動人心魂。讓人不禁想起杜牧筆下纖細掌中輕的楚宮絕色。

剎那間由剛轉柔,盡顯陰柔風姿,讓誰見了,都不得不誇一句,好一位閒雅的美人兒!

金衣少年一攏衣襟,風流蘊藉的站起身來,合十一禮道:“見過刳山張公子!這位可是靈深島璃浮山的赤焰金光龍大俠?金孔雀這廂有禮!”

聽他既能念出張焚早先借用的詩,又知道龍霄鵬事實上已經脫離遊仙會,轉而用璃浮散人居所指代他的出身,兩人對視一眼,張焚抱拳問道:“我有幾位朋友,之前進入澗中,不知現在可還安好?”

“張兄說的可是春林、水雲二公子,還有闇毒教、遊仙會的各位?好的很,他們各位都在小龍宮裡,各有各的際遇,苦苦參研。現在是苦了一點,過後必然大有收穫,怎麼能說是不好?”

金衣少年抿嘴微笑,風姿綽約。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從昂藏七尺的堂皇漢子,轉眼變成陰柔俊秀的絕美少年,張焚說不定會心動,說不定還會懷疑此人是否女扮男裝。

可是親眼見證這一系列的轉變發生,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張焚打個寒顫,避開他的漆黑如墨的雙瞳。只聽金衣少年繼續說道:“那幾位一時俊彥,本以為毒龍澗外只剩下一群蠹物。如果不是他們幾位,我怎麼也不會知道澗外竟然還有張公子這麼一位妙人!”

“張公子可還沒有告訴孔雀,是否另有佳作呢?”

面對催促,張焚不敢大意,搜腸刮肚。

壓力越大,腦子越亂,一時間蹦出來的都是“白日依山盡”、“寒光照鐵衣”、“欲與天公試比高”之類不搭噶的詩詞。

好容易從金衣人剛才的急劇變化,聯想起“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把金老和野狐前輩拉出充數,金孔雀猶自未曾盡興,搖頭晃腦,風流嫵媚說道:“這兩首嘛,前一首詞牌是《洞仙歌》的詞牌吧?可惜不知所云,不大合我胃口。後一首不知是什麼詞牌,意境雖好,卻難免有堆砌辭藻的嫌疑……”

聽他說出詞牌《洞仙歌》,張焚心頭已是一陣猛跳,這個世界同他前生世界絕不是毫無關係,語言文化,處處相關。抄襲前人詩詞時候,張焚一直提心吊膽。這種緊張,在從金孔雀口中聽到“洞仙歌”三個字的時候達到頂點。

好在金孔雀終是沒讀過天龍,也沒看過搜神。

聽他轉而嫌棄自己好不容易找出的兩首詞,張焚忍不住腹誹。現代人填古詞肯定是比不過古代詞人的,況且沒有原著小說的加成,當然看不出好來。不過這二位的詞,在現代人裡,已經算不錯了,將就著聽吧,哪來那麼多/毛病!

金孔雀沉吟片刻,回到几案前面,揮手一掃。几上酒壺酒杯乒乒乓乓碎落一地。

他毫不在意,抱過瑤琴在身前案上放好,素手調音,撥動琴絃。

叮叮咚咚,一陣古典琴聲響起。

韻律符合張焚前世傳統音樂特色,肯定是很好很好的,不過這種最純正的古代音樂,他是欣賞不來。

“輸贏成敗……”前奏響過,金孔雀張開嘴唇。才一開口,已經讓張、龍兩人身體一震。

聲音忽男忽女,有時昂揚激越,有時低沉婉約。有看破紅塵的空空,也有求不得的痴纏。

書中一切情節緩緩流過,浮現眼前。第一次看書時候的感動、代入,重新變得清晰,宛如昨日。

“張公子,張公子。”

張焚不禁微微失神,直到金孔雀輕聲呼喚,才回過神來。

“有什麼事?”

“張兄後面一首詞的詞牌來自何方?”

“不知!這兩首詞都非我所做,而是來自敝派古老藏書。這後一首詞的作者自號野狐,詞牌應該是他自創自娛用的,張焚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