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開翻整一新的藍袍,穿在身上。
腰間深紫色的腰帶紮緊,張焚將門派標配的豹紋儲物袋掛在腰間。又將沒有得到劍鞘的“紅斜”放進臨時配製的劍鞘,插在腰帶的另一邊。
一名卓爾不群,英俊瀟灑的刳山弟子出現在憑空出現的水鏡中。
看了幾眼,他又將身上藍衫脫下,要來硃筆,在身前身後畫上一座簡化過的大山形象。前後各不相同,又能一眼讓人看出,這是同一座大山的不同兩面。前面的大山中間畫作一個圓圈,裡面圖案乍看像是太極,仔細辨認,卻又彷彿是個抽象的“道”字。
這是刳山掌教法袍前後紋繡的圖案,也是刳山宗大弟子,服飾區別於其他真傳的唯一地方。只不過師父雲霖掌教用的是金線法紋,而他只能用筆墨硃砂。
嚴格來說,昨晚的事同他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比起這些“古人”,張焚又是現代社會,沒那麼注重面子的性格。
龍山五派的面子,他是不怎麼看重的。尤其還不是他經手丟的。
這一次之所以這麼熱心,只因為他決心藉此機會重返刳山,重新出現在龍山五派眾人面前。明日,就相當於他閃亮登場的舞臺。要做就做到最好,當然要堂堂正正,擺出他刳山大弟子的身份!
夜色深重,張焚盤膝打坐,運功調息。身前一袍、一劍、一袋。
打過五更,城中遠近,公雞“喔喔喔~”的打鳴聲連續傳進室內。房間裡驀然多出兩道明光,張焚睜開雙目,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著衣,穿戴整齊,一晃身,出了房門。悄無聲息,收斂劍光,一直飛上高空,隱身雲層上面。
陽光更直接的照射身體。
漂浮在平流層上,四周的極寒,反而更能凸顯出陽光的特性。灼熱的陽光灑在身上,彷彿連身體越來越濃的暗黑血脈,都要被陽光轉化,改變屬性。
“道窮則變,魔消道長,陰極陽生……”張焚反覆咀嚼著黑日魔君筆記留下的幾句話,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明白。
時間接近正午,才看見數道劍光由城中飛出。
左右兩邊,一人駕馭一杆獵獵青旗。另外一人,御器飛行用的是一面江湖術士常常帶在身邊的長幡,上書“進退趨止”四個大字,反面還有一張四頭八臂,踏行虛空的神人像。
正是“羽冠青旗”李法祖,以及四屏道人萬鴻暢兩人。
中間那道劍光絢爛好看。一路飛行,好像鮮花飛舞,綠柳隨行,漫天無數鮮花柳葉,飄飛落下。
“戚南晴!竟然是她?”
比修行境界,至少單宏邈、袁妙真都在她之上。張焚事先也沒想到,代表龍山前往回訪的人選,竟然會是戚南晴。
他身體一動,遠遠跟上。
三人一路向北飛行。
以伽羅多尊寺羅多尊者為首的大雪山眾僧,說是到了水古城北,其實首腦人物駐地,距離水古城還有幾十裡的距離。
城外滿目瘡痍,到處是燒殺搶掠過後留下的痕跡。
一行人直取北略偏東的一座小山。
這山不比南山觀所在的土丘大上多少,同樣一條道路彎曲向上。
山坡、山道上,來自雪域的大小和尚東一團,西一堆,一眼望去,只怕不下兩三千名之多。
隱身高空的張焚看了也不禁嚇了一跳:“這樣多的和尚!恐怕不止抽空龍山與嘎煞沙門山交界,整個雪域方便調動的,短時間裡能到龍山來的,只怕是都來了!”
山腰上圍牆殿宇,坐落著一座古廟。
戚南晴、李法祖、萬鴻暢三人心知此地雪域佛門首腦人物,必然在山腰大廟駐錫,不管山腳、山坡上的大群番僧。三道光華,跨越人群,宛如三道長虹,降落在山腰廟門前方。
“大日如來寺!”戚南晴輕哂一聲,玉面揚起。今天的她褪去紅裝,換上一身中性化的青衫長衣。頭戴玉冠,腰間一條與頭冠同色,卻更顯青綠的玉帶,環繞鎖住柔韌纖細的腰肢。
秋波如水,神情瀟然,美得令人目眩。
平常女裝打扮,她遠不如袁妙真仙姿國色,縹緲絕豔。換成今天這樣裝束,倒讓人眼前一亮,驚歎世間怎有這般女子!
看見幾人直落寺前,圍攏衝上前來,想要喝問的番僧都看得呆了,一時說不出話。
大日如來寺前鴉雀無聲。
只見她嘴角似笑非笑,遙指廟門口上寫著“大日如來寺”幾個字的牌匾,清麗婉轉的聲音說道:“平日裡存在友善之心,允許你們在龍山境內傳教立寺。現在反倒成了雪域佛門入侵龍山的立腳所在。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從今往後,這座大日如來寺不必再開下去了!”
說著,玉手一揮。一道切金斷玉,銳利至極的鋒芒由她手中飛出,筆直劈在“大日如來寺”,“如”和“來”兩字之間。
寺廟門口高掛正中的牌匾從鋒芒劈砍的地方斷成兩截。
廟門從中分開,整座莊嚴巍峨的山門,分成兩半倒下,徹底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