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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在南城三年來最難熬的一個夜晚,似睡非睡之間,總是驚醒,夢裡紅裙子的女人長著猙獰的面孔向我撲來,被分屍的肖巖冰不時在我腦海裡流竄,我想躲開他們,卻怎麼也躲不開。半夢半醒之間,我迷迷糊糊給姐姐發了一個微信,卻很久沒有她的回覆,而我像被夢魘了一般,擔心掙扎卻清醒不來。直到凌晨姐姐終於給我回了條語音,我才踏實。而陸曾翰,卻沒有在我的夢裡出現。只是在我驚醒的同時,總是下意識地第一個想到他,不知道他今夜在刑警大隊怎麼度過?
第二天一早我便忙著給楊意澤電話詢問情況,楊意澤的聲音難掩疲憊:“熬了一個通宵,那傢伙什麼都不肯說。真是奇了怪了,都自首了怎麼又成了悶嘴葫蘆。”
“我能去見他嗎?”我也顧不得矜持和麵子了,直截了當地問著。
楊意澤頓了一下,說道:“真的不行,辛姐,他現在只有律師能見。”
“我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我以心理諮詢師的身份可以嗎?”我追問著。
“可是,”楊意澤更加為難,“這次上頭沒說要出動心理專家組啊。而且,辛姐,白隊昨天還問我你和他是怎麼回事,我打哈哈過去了。白隊如果對你和他的關係起疑,以後即便需要心理專家,也不會找你了。”楊意澤的話很實在。
我默然。楊意澤有些好奇地問道:“不過,辛姐,證據都擺在眼前,難道你還不信他是兇手嗎?”
“是。”我承認。
“為什麼呢?是從那些畫裡分析出什麼了嗎?”楊意澤問道。
我再次默然,我不是分析出什麼,我是聽到了什麼,或者說,我只是固執地相信著什麼,而他和鄒昱凱的對話不過是給了我這種相信一個藉口,我試著假設過,如果我沒聽到他們的對話,會不會信他?答案依舊是會的。我的信任儘管沒有來由,儘管只是直覺,卻莫名堅定。
掛了電話,我的心空空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安不下心去做別的。和韓牧之請了三天假休息,在家裡坐不住,刷劇看書都靜不下心,只好拼命幹著家務,收拾屋子做飯洗衣服,瑩瑩都看得一愣一愣。
收拾起在島上穿的運動服,忽然摸出一顆骰子,我的心倏地一軟,還記得那天,他握著我的手,擲出一個六個四,給我一個全場最耀眼的點數,也給了我一份柔柔觸心的溫暖。我把那顆骰子捏在指尖,對著陽光細細看著,唇角不由漾出微笑。
我揣著骰子出了門,在南城的小巷子裡四處遊蕩著,在逛了三個小時後,終於找到一家自制首飾小店鋪,裡面賣的首飾都是自己做的,我把骰子拿了出來,問道:“可不可以幫我在上面打個孔?”對於能自己做首飾的店,打孔不是難事。
老闆同意了,花了二十塊打了個孔,還送了我一條紅色的繩子穿了起來,我把那顆骰子掛在了脖子裡。貼著心的感覺,好暖。儘管那顆骰子是他不經意的一臂之力,於我,卻是不摻金錢、很純粹的饋贈。戴上了骰子,心情也無端踏實了許多。
休息了三天,去驛橋開始了上班。我依然每天都會向楊意澤詢問陸曾翰的情況,得知他完全否認了之前的自首,聲稱自己沒有殺人,遠航給他請了南城有名的律師。現在警方也沒有其他辦法讓他認罪,只能督促法醫和痕檢科加快速度,用證據說話。
“對了辛姐,”楊意澤問道,“你還記得去拓展訓練之前,梅主任讓你做報告的事嗎?”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腦海中靈光一閃:“他還要做嗎,我最近有時間。”
“他又問了,我沒敢貿然答應。”楊意澤欣喜道,“你有時間,我就彙報他安排了。這下我年底考評可算不用擔心了。這個梅主任,就喜歡給人加莫名其妙的任務。”
梅主任把報告安排在了週六下午,我簡單講了一些繪畫心理分析的基礎,比如房樹人的定性分析等。梅主任也去聽了,就坐在第一排,看著我表情溫和,我竭盡全力認真講著,今天要好好表現,再向他提個請求。
報告結束後,其他人陸陸續續離開,梅主任走到前面,看著我笑道:“辛老師辛苦。每次報告都準備得很精心。”
我不會客套,只看著他微微笑著。梅主任看了看手錶問道:“還有點時間,不知道辛老師有沒有空,去我那裡坐坐?”
我求之不得,急忙點頭:“有的。”
跟著梅主任到了他的辦公室,很簡單、有稜角的風格,符合他之前狙擊手的特點,我細細打量著他,高大英俊,不同於韓牧之的溫文儒雅,也不同於陸曾翰的蒼白病態,這位梅主任陽光硬朗,很爽快,也健談。
他遞給我一杯茶:“沒什麼好招待的,講了半天,先喝口水吧。”我接過杯子,心裡糾結著該怎麼說陸曾翰的事。而梅主任卻開啟了話匣子,從警隊的黨建聊到政治作風,理論滔滔不絕,而我心不在焉,他說的話完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大概明白他到最後的意思是,偵查的形式要多樣化,我的藝術治療可以和警方多方位合作,不僅是繪畫分析,也可以為高壓高負荷的警隊人員做心理疏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