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路街陸曾翰的房子,我把屋子收拾了收拾,還沒弄好,陸曾翰已經回來了。和他閒聊了幾句,我忍不住說道:“你和我打的賭,估計要輸了。”
“哦?警察那邊有訊息了?”陸曾翰勾唇看了看我,露出絲笑意。
“陳晨的男朋友很可疑。那個書櫃就是他找人改裝的。”我頗為肯定地說道,“兇手十有八九就是他了。這次警察的動作很快,我今天給陳晨男朋友做了催眠,他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話,我都聽不懂。”說到這,我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下午出去的事本來不打算告訴他的。
看我怯怯的眼光,陸曾翰給我的腦門上來了一記“爆栗子”:“讓你別出去就是不聽,心怎麼這麼大?”
我吐了吐舌頭:“這不是好好的嘛。說正經的,我估計陳晨男朋友今天那堆怪話翻譯過來,就是這個案子的答案了。”
“你太樂觀了。”陸曾翰搖搖頭,“只能說你的催眠讓他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卸下了偽裝,恢復了一部分潛意識的功能。但人在接受催眠的同時大腦也在不斷髮出抵制的指令,也不是什麼都能回答你的。比如國外有心理學家做過實驗,拿幾個空杯子,給測試人員,心理學家催眠後暗示杯子有水,被測試的所有的人都拿起杯子下意識地吞嚥;接著心理學家暗示杯子裡是辣椒水,要求大家喝掉,很大一部分人猶豫了並沒有喝;第三次心理專家暗示杯子裡硫酸,要求他們向對面的人潑去,但所有的人都面露痛苦的神色,沒人按照心理專家的指示去做。”
我聽過陸曾翰說的這個實驗,看著他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讓他進入催眠狀態,但他卻未必會什麼都按照我的指示回答,也許他本能地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是這個意思。”陸曾翰說道,“而且即便這個案子操作者是他,背後出謀劃策的一定另有其人。”
“你說的有點道理。”我抿唇笑笑,“我給你做催眠那次,你是不是就是靠意志故意回答錯我的問題的?”我想起了肖巖冰的那個案子,我曾經給他做過催眠。
陸曾翰乜了我一眼:“我不一樣,我壓根就沒被你催眠。”
我怔了一下,隨即狠狠瞪了他一眼:“除了騙我,你就不會幹點別的。”
“那怎麼辦,誰讓我百毒不侵呢?”陸曾翰嬉笑著揉上我的肩,“除了你。”
這幅嬉皮笑臉的樣子實在可恨,我扭過頭去,猛地又轉過來,狐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學過心理學?否則螺旋曲線法催眠很有效,你不可能不被催眠的。”
陸曾翰摸了摸下巴,瞥了我一眼道:“我只是善於揣摩人心。這是智商問題。”
我懶得理他,轉身回到屋裡待著。他倒是不急不惱,跑到廚房鼓搗著。難道他會做飯,我好奇地湊過去,愣住了。套著圍裙的他,有點滑稽,手裡正在極度不熟練地往碗裡打著雞蛋,看我在看他,溫溫笑道:“給你做飯吃。笨丫頭,別生氣了。”
我怎麼還會生氣呢,一個男人笨拙地做飯的樣子,讓我的心暖暖地化開。我不是沒見過男人做飯,但從來沒有這麼暖心。我輕輕走到他背後,圈住了他的腰,低聲問道:“從哪學的這些會討巧的事?”
“遇到想討好的人,就自然會討巧的事了。”陸曾翰揉揉我的臉,“去等開飯吧。”
我聽話地走了出去,窩在沙發上,盤腿抱著抱枕,聽著廚房裡叮叮咚咚悅耳的聲音,縮得像一隻冬日裡的舒坦的貓。幸福,大抵就是這樣吧。
過了兩天,彭子昊的怪話有了結論,他說的是菲律賓語,而且他的真實身份也被查了出來。他是廣西人,原名叫彭程,小時候跟著做生意的父母在菲律賓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他的菲律賓當地話說得很溜。後來他到了南城,改名換姓,跟著陳晨。而他昨天說的那些話,基本上答非所問,和我們問的問題毫無關係,只是他自己用菲律賓語發洩著潛意識裡的鬱悶。
但還是有兩點被白隊他們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點是他的話裡有對陳晨的不滿,他用方言罵陳晨是個“害人精”,而另一點,他無意間說了句“離岸繞關交貨”,讓白隊察覺到他有可能和走私生意有關。
陳晨的茶葉生意是幌子,每個月都不定期有錢入賬,而給她匯款的公司有好幾個都是註冊在境外的貿易公司。彭子昊和陳晨是男女朋友,又是每筆生意都能獲得陳晨類似提成的轉賬,白隊大膽地提了個假設:“會不會陳晨乾的是走私?這個懂菲律賓話的彭子昊給她做幫手?”這個假設很好地解釋了彭子昊從陳晨那裡分的錢的來由。
楊意澤不解道:“走私可不是她一個女人能幹的。肯定有同夥,要麼她就是給別人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