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陸曾翰緩緩地重複著我的問題,過了很久,才嘆了口氣道,“大概是想以後破案能快一些吧。”他很快轉了話題,“好了,別說這些了,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沒什麼想吃的。你看著買吧。”我向後躺去。
“吃什麼補什麼,我去買點豬骨頭。”陸曾翰衝我笑笑,起身出去。
豬骨頭?吃什麼補什麼?這是在罵我麼?我翻了個白眼。
又在醫院耗了一天,我也沒什麼反應,除夕傍晚,我實在躺不住了,外面已經噼裡啪啦逐漸有鞭炮聲了,我和陸曾翰再三央告:“回去吧,我真的不想在這呆了。你看看醫院,哪還有人啊?醫生都去過年了。”
陸曾翰被我磨得實在沒法,只好找醫生商量了一番,讓我先出院了,春節假期之後,再來複查。我走路還是會扯得胸口疼,陸曾翰索性找了架輪椅把我按了上去。被人推著走,倒是很輕便。
南城除夕的夜,特別熱鬧。如今好多人也不在家裡吃年夜飯,各個大酒店門口都是一輛輛私家車。不少人拖家帶口,有老有小地進進出出,看得我一陣羨慕。有家人在身邊的年,才能有年味。
“我們要不要也在外面吃?”陸曾翰看我不停看著窗外,試探問道。
“算了。現在肯定到處都沒位子。”我把目光收了回來。年夜飯的位子都要提前定的,何況只有我們兩個,讓人家十幾口的大家庭,襯托得更加淒涼。
“那也好。在家裡吃更有年味,我得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藝。”陸曾翰笑得志在必得。
他?我不相信地撇嘴。陸曾翰把我送回家,隨即到小區外面的超市買了一堆東西回來,在廚房開始乒乒乓乓。我也沒閒著,坐著輪椅把之前和瑩瑩買的飾品,一樣樣地找地方掛起來。有中國結,有福字,有彩燈。看著屋裡一點點有了色彩,我忽然有種想掉眼淚的衝動。
小時候也是這樣的,除夕的時候,爸爸媽媽做飯打掃屋子,我和姐姐張貼年畫,掛彩燈。那才是家的味道,才是年的味道。我都已經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不知道陸曾翰在廚房折騰了多久,春晚都開始播了,他才終於端了盤餃子出來了:“嚐嚐,味道怎麼樣?”說完看了眼客廳,他也愣住了,過了半晌,唇角漾出一抹微笑,那笑,暖暖的,柔柔的,“你什麼時候買的這些?”
“前陣子。就想著過年的時候用。”彩燈接上電源已經開始一閃一閃發光,整個屋子都有絲浪漫的溫暖,我滿意地看著四周,“這才有意思。”
陸曾翰走到我身邊,雙手撫上我的肩,言語中幾絲動容:“很久沒過過這種味道的年了。”
“那你以前是什麼樣的?”我好奇道。
“以前?讀書的時候,和學校裡的難兄難弟一起去網咖打遊戲,吃頓大餐,就算過年了。後來工作了,我就主動申請這天值班,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哪有什麼年可過,還不如讓同事回家陪老婆孩子。”陸曾翰俯下身看著我目光炙熱,“如果以後的年都是這種味道,打死我也不值班。”
“什麼味道?”我的臉不知怎麼,開始發燙,我躲過了他的目光,看向別處。
“家的味道。”陸曾翰說得很慢,卻沉沉的很有分量,“可喬,原諒我之前身不由已的莽撞和隱瞞,別離開我好嗎?”
我沉默了。我的很多心結還沒解開,很多問題我還沒想通,我甚至都沒時間去想。可是那時的夜色,那時外面的煙火,那時屋裡的燈光,那時旖旎的氣氛,我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煞風景。而且那一刻,我也好像沉淪在這種充滿家的味道的除夕夜裡。我懵懵地點了點頭。
陸曾翰的眉眼都向上彎起,俯身在我的唇上印了下去,那一刻,外面煙火隆隆,照得屋內也旖旎非常,隨著煙花綻放的絢麗,彷彿也有什麼在我和他之間砰得燃起,我回應著他的纏綿婉轉,呼吸漸漸急促灼熱,攀上了他的脖子。
此時此夜難為情。如果時光可以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忽然胸口一疼,我輕聲喊了出來,陸曾翰忙鬆開我:“怎麼了?”
“扯到傷口了。”我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先吃餃子,吃餃子。”說完慌亂地推著輪椅走到餐桌前,咬了一口,驚喜道,“味道不錯啊。你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