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
夏桂芝走後,林多多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把給沈明慈做的衣服放好,就開始伏案畫她設計的衣服圖紙。
正畫的投入時,院裡傳來夏桂芝“哎喲哎喲”的呻吟聲,她一瘸一拐的走進堂屋,頭髮衣服鞋子上沾的都是淤泥汙水。
林多多忙拿了把凳子,扶她坐下,關心地問,“媽,你咋掉坑裡了?”
今晚月亮高懸,水銀般的光芒傾瀉在大地上,整個村莊亮如白晝,不應該看不清路掉坑裡啊。
“太欺負人了,他真是太欺負人了!”夏桂芝一屁股蹲在凳子上,擤擤鼻子,踢掉鞋子,難過地說,“二毛啊,媽沒本事,……都是他逼我的,媽對不起你啊,唉!唉……”
語焉不詳的話說一半,夏桂芝就一個勁兒的嘆氣,林多多隻好發揮想象力猜測,“是不是你去公社,跟大伯吵架,他們打你了?”
夏桂芝脾氣很怪勁兒,情商低,一張嘴說話就得罪人,在村裡人緣很不好,但她一般不惹事,除非是被人踩了才會反抗。
可這大晚上的,誰閒的沒事欺負人?
林多多想來想去,覺得嫌疑最大的是大伯和大伯母,他們一家人都愛仗勢欺人,尤其是欺負夏桂芝孤兒寡母幾個。
夏桂芝既沒否認也沒解釋,只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抹眼淚,哭訴林永念去世後家裡沒男人,到處被人欺負之類的話。
她這一哭,林多多不禁想起從小就遭林書運一家欺負的往事,氣得騰地站起來,“媽你別難過了,我這去找他們算賬。”
“二毛,你就別給我惹事兒了,想讓他扣我的工分嗎?那種人,咱惹不起的。”
夏桂芝生怕謊言被戳穿了,忙拉著林多多袖子,讓她坐下,“媽去換身衣服,你跳桶水給我洗洗澡吧。”
“好。”林多多有點後悔讓夏桂芝去公社,不然,她也不會弄這一身髒被人欺負了。
夏桂芝又說,“二毛,那個什麼志願單你自己去拿吧,我是不敢去了。”
林多多收拾了畫稿,放到黑漆脫落的三開櫃頂上,去灶火屋找扁擔挑了水桶,到村中央的水井裡挑水去。
屋內,林多多一走,夏桂芝就收起難過的表情。
“半個月內,我就能把林多多娶到手。”
“你別多嘴,我要親口對她。”
想到餘戒說的這兩句話,夏桂芝舒心地笑了兩聲,哼著小曲去西里間換衣服。
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妮子,看她能蹦躂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