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曹金群終於到了他扶著花架子,大聲的喘著氣手中拿著個密實的袋子。
在看到張曼柳的時候,他還下意識的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潔白的牙齒襯著他那泛上紅暈的臉龐,看上去倒多了一分與眾不同的氣息,就連那飛揚的,帶著幾分油光的頭髮,都多了幾分魅力。
這一刻對望,張曼柳心中一跳,下意識的低下頭,掩飾自己臉上的羞澀,曹金群欣喜,眼中滿是得意與滿足。
他快步的走到長離的面前,將密封好的袋子往桌上一扔:“一千塊,你自己數數。”
長離隨意的拿起袋子,不疾不徐的數了起來那慢條斯理的模樣,直看的曹金群恨的牙癢癢。
一張一張數完,長離就將袋子放下,他沉吟了一會兒,曹金群就心驚肉跳了一會兒:“你有要弄出什麼么蛾子?”
長離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雖然近些年法幣一直在貶值,不過……算了,誰讓我這人宅心仁厚,就不再和你們都計較了,這件事就這樣了斷,協議我會燒掉,就這樣吧。”
話音一落,他便拿出了一張條款不多的紙,點燃油燈,燒掉了。
在紙灰慢慢的落下來的時候這三人的心才真正的落了地。不過,曹金群突然感覺有些不對,他疑惑的說道:“你就這麼燒掉了原件,那公證處那裡的事該怎麼解決?”
按理說解決這種僱傭合同是要往公證處走一趟的。
長離會轉過身來,看著這幾人語氣涼薄的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協議公正過?”
曹金群張大嘴,不可思議:“你,你,這怎麼可能?”
張嫂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我明明看見……”
“你說的是籤協議那天登門的那幾個人?”長離嘴角微微的彎起。
“他們確實是在官衙裡工作,可卻不是公證處的。”是張嫂想當然罷了。
長離在看張嫂不敢不認的時候就大致的明白了她忌憚的事什麼,之前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張嫂尖叫了一身,叫到一半又被她憋著了,因為她看到曹金群驚訝的眼神。
曹金群不分的說道:“你這是騙人!”
長離哂然:“我騙你們什麼了?你是沒有拿那五百大洋,還是沒有打算提前離開?”他看著張嫂說道。
張嫂可以的壓制著自己的聲音卻顯得有些尖細:“協議上明明沒有說要我陪那麼多的大洋!”難得她沒有說契書,而是說的協議。
“協議都已經燒掉了,你怎麼知道上面沒有寫?”長離不屑一顧。
“更何況,難道你不該賠?”
張嫂張大嘴,就這麼愣在了原地,她想說,她確實不該,她想撒潑,把那一千塊拿回來,可礙於曹金群,這些事她通通不能做。
所以她只能憋聲說了一句:“你這是使詐。”
“面對小人,使詐又怎麼樣?”長離道。
寂靜又開始蔓延,這時,曹金群突然眼珠子一動他腳後跟抬起就這麼猛地往前方一撲。
一隻大手握住了桌子上放著的裝錢的袋子,他臉上忽的一喜,可還沒等他將袋子拿起來,一隻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讓他整個人撲在桌子上無法動彈。
他使勁掙扎,想要將手抽回起,卻動彈不了分毫,連帶著他那並不算強壯的身體都被桌子狠狠的摩擦了一頓。
他那特意打理過的二八分的頭髮在掙扎中凌亂了,那刻意塑好的形狀也散掉就如同一個瘋瘋癲癲的乞丐。
他抬起頭一望就看見,站在前面的人只伸出了一隻手,就輕輕鬆鬆扣住了他,讓他狼狽不堪,而對面的那人身形未變,神態從容眼中似有嘲笑的光閃過,好像再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