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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夜間燒完窯的田坤樹回到家,見自己媳婦趙杏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樣腫,追問她,她躲閃著眼睛支支吾吾解釋,想念老家年邁的爹孃了。
疲倦不堪的田坤樹也沒多想多問,妻子離開家鄉在新疆生活15年了,趙杏15年未回家探親,常年沒見孃家人,想念親人思念哭泣也是情理之中。
清晨,田坤樹和手工業聯社所有磚瓦工繼續到新建的大窯洞壘煙囪,這是一個長500米、寬60米的新磚窯,兩邊各有26個窯洞口。
下面的地基和窯洞牆體都按照朱技術員的圖紙設計建造完畢,只剩下高大煙囪這個關鍵部位了。
為了確保新磚窯今年投產使用,讓全縣各族居民從低矮的土坯屋搬進敞亮的磚瓦房,手工聯社加班加點得蓋建,進展速度非常快。
高大的煙囪離磚窯頂已經50多米了,離地面至少也得55米高了,不同民族的漢子們頂著酷暑烈日,汗流浹背得站在用木板搭建的架子上,熱火朝天而又有條不紊得忙碌著。
分管磚窯的李奇聞和他的“狗腿子”郝劍良蹲在磚窯的陰涼處吧嗒吧嗒抽著煙正琢磨著,商量著再想方設法把田坤樹安置到夜班燒窯,他倆再到了深夜摸到他家上了田坤樹的媳婦。
就聽到一陣轟隆隆巨響,整個地面都晃動起來,好像發生了幾級地震,緊接著聽到一陣嘩啦啦的磚塊坍塌的巨響。
嚇得倆人屁滾尿流得爬離陰涼處,發現剛才還矗立在那裡的高大煙囪不見了。
坍塌的煙囪如一座廢墟般在地上,煙囪將北面的半個窯洞壓垮了,煙囪處冒著一陣濃濃的白灰,烏煙瘴氣的,什麼也看不清。
十幾個磚瓦工中,有七八個人被壓在倒塌的磚塊裡……
這是當年震驚縣城的最大的安全事故,設計圖紙的朱技術員下放到工地幹體力活,李奇聞被免去職務,下放到沙場挖、篩沙子,郝劍良也一同前去。
縣領導又從內地請了專家在磚窯原有的基礎上設計圖紙,繼續馬不停蹄得動工建造。
丈夫田坤樹的意外去世讓趙杏頓時覺得天塌地陷,家裡的頂樑柱沒了,打擊實在太大了,她哭昏過去許多次,躺在床上滴水未進,不住呻吟著。
聽到噩耗的田老太太當場翻了個白眼就昏死過去,別克波拉提趕緊掐岳母孃的人中,老太太總算回過一口氣。
田老太太臥床不起,女兒、女婿精心照顧著她,張花去老太太病床前待了片刻,告訴小姑子,她要回家給田彎兒、石頭做飯,匆匆離去。
回到家裡的張花再也沒去看病倒的婆婆,也沒去縣城為離去的田坤樹送行。
此時的張花,一門心思顧著自己家,抱著“各掃門前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
田坤禾、吉月娥一大家子連夜趕到縣城幫忙,聞訊趕來的田楊一路上眼淚已經哭幹。
披麻戴孝的田楊帶著弟妹和堂弟妹們跪在爸爸的靈柩前,按照當地的習俗跪謝來人。
前來送行的人按照廣仁鄉漢族人送葬的禮行,跪倒在田坤樹靈柩前,接過長子田楊遞過來的一杯酒,澆灌在泥盆裡,然後焚燒三道紙,“死者為大”,再跪拜磕三次頭。
當李奇聞和郝劍良拿著草紙剛走到人群裡,原本跪在靈柩前抽噎的田柳看見他倆,猛的一個起身。
披麻戴孝的十二歲男孩快步衝到倆人跟前,朝這兩個中年漢子又撕又踢,抓著倆人的手掌狠狠咬了一口。
李奇聞右手的虎口處被咬爛了,郝劍良的手腕處也血淋淋的,倆人使勁掙脫田柳的撕咬,罵罵咧咧道:“媽的,小比崽子,還想反天了?!”
滿嘴是血的田柳發瘋般扯著尖尖的嗓子咒罵道:“壞人,開太(滾),阿囊斯給(我RI你媽),壞蛋,壞人,我長大了一定給我爸爸報仇!”
仇恨的眼神死死盯著這兩個四十左右的漢子,田柳右手指著他倆,不依不饒道:“你們等著,我長大了一定為我爸爸報仇!”
周圍的人都知道李奇聞和郝劍良平日子欺負老實巴交、忍氣吞聲的田坤樹,已成家常便飯,大家都搖著頭感嘆道:“一天到晚欺負人,這真是造孽呀。”
“冤家宜解不宜結呀。”
“人不能做壞事,瞧,人家小子記恨上了。”
……
李奇聞和郝劍良倆個七尺高的漢子,被小田柳眼中射出的跟年齡不相稱的惡毒怨恨的眼神嚇住了,他倆被周圍的人們戳著脊樑骨狼狽得離開。
肋骨摔斷幾根的竇憲央求著前來為田坤樹送行,被兩個壯漢用擔架抬著的他,吃力得歪著腦袋對著靈柩哭喊道:“田大哥,小弟竇憲送你一程,你一路走好”
田柳拉著下鄉多年的哥哥田楊、妹妹田桃以及跪在靈柩前也披麻戴孝的田苗、田穗等人,來到躺在擔架上的竇憲跟前,鄭重其事得給竇憲畢恭畢敬得磕了三個響頭,他哭喊道:“竇叔叔,我沒爸爸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