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簡念突然落淚的行為,錢小沫還沒有回過神來,帳篷外就響起了簡念手下的聲音。
錢小沫擔心簡念還沒有振作起來,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簡念已經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起身掀開帳篷的簾子,自去解決應對了。錢小沫傻傻地望著他的樣子,不得不佩服簡念如此隱忍的本事,可這種隱忍,為什麼又如此心酸呢。
而且,這種心酸的感覺又是這麼熟悉。
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簡念終於抗不下去也這般的虛弱無助過。
好像那個時候,簡念也是倒在自己的懷裡,很傷心,很疲倦,很無奈……
好像,那天的天是灰濛濛的,錢小沫身邊都是一人高的叢生野草。她朦朦朧朧能想起這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那麼人煙稀少的荒郊野外,也不知道為什麼簡念會倒在她的懷裡,而且渾身是傷,鮮血淋漓著讓人觸目驚心。
錢小沫猛地一怔,被自己這段回憶嚇住了。
可她現在完全不知道,這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還是她腦子裡太過空白而瞎編的。
疑惑不解。
錢小沫望著隨風翻飛著一角的帳篷簾子,陷入沉沉的深思中。她不知道自己剛剛找到了一些零散的記憶片段後,是不是還能更多地回憶起以前的往事。說不定很有這個可能,所以錢小沫沿著內心這種酸澀的感覺努力回憶著。
“該走了……”
錢小沫還沒來及睜開眼睛,身子一個搖晃已經跌進了簡唸的懷裡。
她嚇得立馬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雙手環住了簡唸的脖子。
簡念低眉側頭凝視著她的雙眸,微微一笑,“你怎麼可以這麼美。”
“……”錢小沫嬌羞著莞爾一笑,“甜言蜜語。”
“只對你這樣。”
簡念俯身在錢小沫的額頭上一吻,轉身抱著她便大步流星走出了帳篷。
外面的所有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不想要奎因的人跟上來,簡念必須快步離開。
連夜,好幾艘船前後出發。
錢小沫躺在床上,簡念依舊寸步不離地伺候在身邊。夏沁時不時從他們門口經過的時候,都會聽見裡面傳來的歡聲笑語。她不會進去破壞,她知道這一直都是簡念夢寐以求的。但是……但是,現在如此短暫的歡笑,建立在謊言和隱瞞基礎上的開心,又能堅持多久。
到頭來,連綿無期的痛苦和淚水,又有誰能承擔。
夏沁無可奈何地搖著頭,留下滿地的滄桑,款款離去。
她知道簡念為此心甘情願,可她總是受不了簡念為了錢小沫什麼都肯放棄的樣子。
船在海面上顛簸,人心也隨著忐忑。
簡念哄著錢小沫睡下,已經是大半夜了,他替她掖好了被角,卻沒有離開。
安靜地坐在床邊,手裡緊緊握著錢小沫的手。
船靠岸後意味著什麼,簡念很清楚,但也願意為此而拼一把。
他就不信,上天總是照顧雷銘。
而雷銘,在這個冗長又陰暗灰濛的冬季裡,早已經憔悴了不少。
“哥,該休息了……”
雷家別墅裡,雷晴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裡只亮著書桌上的那盞刺眼的白熾燈,灑下一片雪白的燈光鋪滿了書桌,凌亂的檔案和照片毫無任何規律可言地散落在桌面上,每天每夜,它們都會被雷銘翻來翻去很多次。
雷晴抿著嘴走進去,手裡端著一杯安神的牛奶。
可書房裡並沒有雷銘的蹤影,雷晴卻瞭然於胸,像是早知道雷銘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