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了幾句歌詞,平時馬大哈慣了的馬三兒現在卻像一個哲學家似的繼續說道:“其實,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兒去!”馬三兒說著往火堆裡投了一塊砍斷的樹枝。
“我從小連親生父母都沒見過,現在的父親也是養父”
“養父對我不好,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我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呵呵”馬三一聲苦笑,眼角竟然帶著淚水。
“你看,”馬三兒向洪烈抬起左臂,把袖子捲到了胳膊上。
洪烈湊近端詳這才發現,馬三兒整個胳膊上橫七豎八地佈滿了深深的傷疤痕印,顯然是傷口癒合後留下的,但由於傷口傷得過深,疤痕無法消除。
他這身上,估計更是傷痕累累無異了。
篝火“噼噼啪啪”作響,跳躍的火光映紅了兩人的臉龐,周邊的寒意頓消。望著火光中轉身去添著木材的這個發小,洪烈心裡不覺升起幾分暖意,幾分感激還有幾分同情,真是五味雜陳。
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以為自己非常瞭解的馬三兒,竟然身世如此悽慘,不僅幼年就失去了雙親,還遭受虐待。這個秘密他們父子隱瞞得如此之好,全村人竟然全然不知。
以前這小子三天兩頭地捱餓捱揍,早已是家喻戶曉。原以為只是調皮的緣故,父親懲罰兒子也是人間常情,只是程度不同罷了。畢竟這父子連心,再怎麼打怎麼餓,也不會下得了多大的狠手,但現在看來他還有隱情和苦衷。
遭受了這麼多的苦難,這麼久的折磨,馬三兒卻能夠將這些苦楚隱瞞至今,全部悲傷自己扛著,這需要超乎常人的容忍和耐性。洪烈不由得從心底對自己的這個兄弟多了幾分敬佩。
相形之下,現在兩人真是一根藤上的一對兒苦瓜,同病相憐得緊。
“不論世界如何變化,我永遠還是我,就叫老遊吧,從小到大,聽著早習慣了”
“咱們還是以前!有肉同吃!”
“對頭,有酒同喝!”
“啪”的一聲脆響,兩人豪氣干雲地擊了一掌。這是兩兄弟自小玩耍得萬分高興時的一種真情流露,只屬於二人友情的沉澱和回憶,彌足珍貴。
“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命!是你的!以後鞍前馬後,只管吩咐,我給你擋子彈!”馬三兒有股死士的俠義精神。
“言重了,咱們是兄弟!”洪烈豪邁地拍了拍馬三兒的肩膀。
“可惜沒有酒,牛肉乾也整完球了!咦?!這裡有肉嘛!”
馬三兒豪爽勁頭一上來,顧不得其它了,提起匕首,興奮地站起身來就直接朝那大魚走去。看他這架勢,是準備來個馬三解魚,大幹一場了。
洪烈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經歷,對各種生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覺得就像看待自己同類一般。
在這種情緒作用的推動下,難免會動了些惻隱之心,本來想起身制止。但隨即轉念一想,大魚已經死去,這肉也算是上天所賜,“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何況也不能掃了兄弟的興致,姑且也就隨緣了。
“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要給兄弟你講一講……”
兩人大口吃著烤好的魚肉,進一步開啟了話匣子,洪烈早已覺得自己這心裡頭實在憋得慌,必須把自己最近一年發生的一切和最信任的兄弟交流交流,也許能夠幫助自己找到些解釋或者線索。
於是圍著篝火一五一十地跟馬三兒倒了個痛快。兩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中,天色放明,新的一天已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