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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悔之無及

孫曉琳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話竟然會令段夜寒變成了現在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模樣。看著他失魂落魄,沒有了表情的樣子仿若已然變成了一副沒有了靈魂的軀殼。比起他剛才的沉穩淡冷,這樣的段夜寒突然間令孫曉琳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段夜寒的袖角兒,試探性的問道:“段先生······”孫曉琳的話還沒有說完,段夜寒便猝不及防的抬手死死的扣住孫曉琳的肩膀,孫曉琳在受到段夜寒的這毫無徵兆的動作的驚嚇的時候,她同樣也看到了在段夜寒那不知何時已經浸滿了淚水的雙眼之中,隱約暗藏著的那一股恰似已經失去了控制的嗜血戾氣。她不敢吭聲,只能任憑覆在自己肩上那一雙手掌的力度越來越大。段夜寒的唇角微微顫抖著,此刻的他幾乎快要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但他仍是用盡了全力,從幾乎僵硬了的唇齒之間擠出的話語“那是,什麼意思······你說的,沒有那麼幸運,是什麼意思!”段夜寒極盡嘶吼的語氣讓孫曉琳一下子怔住了,大腦也隨著驚嚇變得一片空白,直到幾秒鐘過去之後她才慢慢的回過神兒來。她看著段夜寒脹紅的雙眼,怯生生的說:“她,她,走不了路了。以後的日子,要在輪椅上度過。”在孫曉琳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段夜寒眼中的淚水頃刻而下,扣在她肩上上的雙手也瞬間沒了一起垂了下來,段夜寒整個人,在這一瞬間失去了重心癱靠在了牆上。他的眼神變得木訥呆滯,蒼白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神色,麻木的身體如行屍走肉一般彷彿連呼吸也沒有了,唯一能夠證明他還有生命的,也就只有眼角邊那不斷湧出的淚水了。看到段夜寒如此的悲傷,孫曉琳趕緊上前安慰,不料自己才剛剛的邁近,段夜寒便向發了瘋一樣直起身體,拼了命一般的向著前方跑了過去。“段先生,等等我!帶我一塊兒去找小雪吧!”無論孫曉琳在身後怎樣的叫他他都置若罔聞,越跑越遠。望著段夜寒的背影,孫曉琳無奈的自語道:“比起這個,要是告訴你真相,你應該會更受不了吧······”話罷,孫曉琳將身上的藥箱向上提了提,一路跑著跟了上去······

自從段夜寒離開之後,段美夕就一直對著鏡子發呆,一句話也不說。儘管在她仿若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但是她顫抖著的雙手跟從手中滑落的花球已經將她的不安跟悲傷全部出賣了。沈沅慢慢的上前,撿起地上的花球,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回到她的手裡,沈沅看著段美夕已經逐漸積滿淚水的雙眼說到:“你不能哭,我們已經對不起你哥哥了,你不可以再對任崛不公平了。時間就快到了,你要讓所有的人都看到一個最美的新娘。特別是任崛,你要讓他看見,你是多麼開心的想要嫁給他。”“嗯。”段美夕應了一聲,接著她便仰起頭,用盡全部的力氣不讓自己的淚水奪眶而出。可是,段美夕始終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她的頭仰得越高,刺鼻的酸楚就越是刺痛她的心臟。終於,她再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嚎啕大哭。見段美夕痛哭的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沈沅心疼的趕緊擁住她撫慰道:“想哭就哭吧,沒有關係,妝花了沈沅姐再幫你補一個更漂亮的。”段美夕哽咽著,抬起頭,滿眼的悲傷跟心痛“你聽到了嗎沈沅姐?我哥哥問我是不是能夠拯救他,對於我哥哥來說,復仇是他的生命,而雪兒,是他的骨血啊。一個人若是自然的死去也許是不會很痛苦的,但如果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骨血一點一點的流乾流盡,在那樣的情境下死去,該是多麼的痛苦啊。哥哥的意思,是在問我知不知道可以讓他不那麼痛苦的方法,只要我說我知道就可以救他了······可我呢?我說我不知道,我明明知道那樣的方法可我就是不救他,沈沅姐,我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妹妹啊!”說著,段美夕哭的更加傷心了。沈沅緊緊的段美夕用在懷裡,眼中的心痛並不少於段美夕“你才不是那樣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守護你的哥哥,若是我們告訴她小雪癱瘓了他會發瘋的。你也答應了小雪要為她守住這個秘密到婚禮前的最後一秒不是嗎?你做了身為妹妹跟朋友最該做的事情,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也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沈沅聽見懷中段美夕哭泣的聲音越來越悲傷,她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她知道,自己此時無論說些什麼都無法讓段美夕從內疚的心情當中走出來。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大姐姐一樣,擁著她,聽著她的哭聲。然後,為她補一個更漂亮的裝······

藍雪安靜的將頭抵在落地窗的玻璃板上,眼中的平和猶如寂靜的湖面,儘管蘊含著些許的悲傷跟落寞,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的風平浪靜,沒有絲毫的變化。特別是當藍雪的眼神瞥過窗外的徐暮杭眼若寒霜的步步逼近的時候,藍雪眼中的那份平和似乎也變得更加的安之若素了。

藍雪抬起頭的時候,徐暮杭恰巧走進的房間。他的手裡拿著那本紅色的速寫本,眼中的凜冽也在進門的那一刻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仿若陽光般明媚溫暖的微笑。徐暮杭微笑著走到藍雪的身邊,慢慢的蹲下身子,握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將本子放到她的手裡。他仰起頭,凝視著藍雪的眼睛,柔聲的問道:“一會兒,就是要用這個把新郎跟新娘子畫下來嗎?”藍雪輕輕的抱起本子,微笑著點了點頭。徐暮杭不語,仍舊是專注的凝視著藍雪的眼睛。良久之後,他低眼看向藍雪懷中的本子,淺笑這說:“這麼用心的禮物,他們一定會喜歡的。”藍雪默默的低下頭,抬手撫著那本本子,嘴角邊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這一絲笑容落在徐暮杭的眼裡,竟也將徐暮杭原本微笑著的臉襯得多了些許的落寞了。徐暮杭慢慢的站起身,帶著臉上已經無法抹掉的落寞打量著藍雪,淡聲問道:“小傢伙,你,不開心嗎?”藍雪想了想,答道:“不是不開心,只是覺得有些可惜。”藍雪將本子放在膝蓋上,指尖劃過本子上的金屬搭扣,抬起頭望向徐暮杭,眉眼之間靜若薄夜“原本我是準備了另一份禮物送給學姐的,不過很遺憾我沒能按期的完成。”說著,藍雪低下頭看著膝蓋上的本子“這是我剛開始學美術的時候爸爸送給我的。可以說它是跟著我一起長大的,是對我而言最珍貴的東西,我還從來沒有從這上面撕下過一張紙。不過今天我得破例了,雖然有點捨不得,不過,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的一部分送給自己最珍貴的朋友也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呢。”說完,藍雪抬起頭再一次望向徐暮杭,笑了。這笑容裡不再有無奈,有的只是甜美,舒適,跟釋然。隨著藍雪話音的落下,徐暮杭臉上的落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徹底的淒涼,跟絕望。

徐暮杭俯下身子,輕輕的拿起藍雪膝蓋上的速寫本,在手裡掂了掂,然後便緊緊的握著,低語道:“最珍貴的東西······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是因為,它是叔叔送給你的。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因為······裡面的一筆一劃,都是我最珍貴的記憶。”藍雪的回答雖然有些猶豫,但語氣卻十分的篤定。“哦?哈哈。”徐暮杭翹起的嘴角帶著一股自諷之意。他輕輕的將手裡的本子放回到藍雪的膝蓋上,正當藍雪想要伸手拿起本子的時候徐暮杭卻突然握住藍雪的手腕,儘管徐暮杭的力度猶如手銬般冰冷狠毒,但他望著藍雪時的眼神確如平常般,一如既往的疼惜“能不能告訴我,段美夕是你最珍貴的朋友,而它,是你最珍貴的記憶。那我呢······在你心裡,我究竟是什麼?”徐暮杭此時的語氣已是卑微至極,眼中的疼惜也漸漸的變成了一絲嵌入深瞳之中的哀求。

徐暮杭的話跟臉上的表情竟使得藍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此刻徐暮杭的樣子突然間令她心生內疚,心口最脆弱的地方彷彿被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般火辣辣的疼。她不禁開始捫心自問,自己的“有意為之”究竟是對是錯,如果這是對的,是可以幫助自己解開所有疑問的最好的方法,那麼,為什麼看著徐暮杭現在的樣子自己會如此的心痛跟不忍呢?“你不想回答,就不必答了。”只可惜,無論藍雪現在後悔與否,內疚與否還是不忍與否,她都已經再沒有機會去說出自己心中的感覺,因為在她開口之前,徐暮杭的話語就已經搶先自己的心一步盪漾在了她的耳邊······徐暮杭緊握著藍雪手腕的手逐漸的開始顫抖,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的翹起,不知道是從那一秒鐘開始,他的嘴角邊上已經無聲無息的掛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淚痕“或許,我可以替你回答。‘你在我的心裡什麼也不是。’或者,‘我也不知道,你在我心裡究竟是什麼。’”徐暮杭沉聲低語著慢慢的睜開眼睛,那充滿絕望跟自諷的目光恰巧在這一刻不偏不倚的落在藍雪的眼中,一滴帶著心痛跟絕望的眼淚恰巧在這一刻從徐暮杭的臉上滑落,帶著這樣的目光跟淚水,徐暮杭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我,就連讓你乾脆利落的說出這些話的資格也沒有嗎?小傢伙,如果你毫不猶豫的告訴我,在你心裡,我,根本什麼都不是。要是你能這樣直截了當的告訴我,那麼至少,我還不會覺得自己是這麼的愚昧不堪,寡廉鮮恥······”

徐暮杭的話猶如一把剛剛鑄好的利劍,這把劍鋒利到足以在她毫無知覺的時候,將她的心臟被劃成碎片,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心痛至死的感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蔓延至她的全身。不過,藍雪告訴自己,就算是心痛至死,自己也要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走下去,因為她早已經做出了承諾,無論有多痛,她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反應。儘管藍雪在心裡不斷的說著對不起,但她卻始終沒有將心裡的話脫口而出。她微微的仰起頭,淡然的目光與徐暮杭對視著,面對徐暮杭眼裡的心痛與絕望她全部都“淡然處之”,將自己心中內疚與不忍全部深藏起來之後,帶著淡漠的語氣說道:“你說過,你不會強迫我。而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強迫你。愚昧不堪也好,寡廉鮮恥也罷,這都是因為暮杭哥執意要跟著自己的心走,才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