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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蹟

塵埃滿天,紅霧瀰漫。

抬頭看不見日月星辰,空氣中充斥著厚厚的塵埃,讓天空永遠都灰濛濛的一片。

揮之不去的霧氣,為世間的一切蒙上了一層血色,透過血色,每一樣東西,都顯得朦朧而猙獰。

咯吱,咯吱。

隨著一陣單調刺耳的摩擦聲,一坨臃腫的爛肉在迷濛的霧氣中穿過寬闊的長街,肉球的表面佈滿了黃綠相間的肉瘤,血泡不時破裂,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汙跡,肉瘤之間幾根長長的觸手伸出,無意識的扭曲揮舞著,觸手上粘上的碎鐵片不時跟著觸手在地上拖行,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一座廢城,幾條長街。

長街還算寬敞,最寬的一條差不多七八米街中間砌著長長的花壇,把路面左右分開,兩側每隔差不多的距離,還豎著用途不明的金屬立柱,沿街排列像站崗的哨兵一樣。

縱橫交錯的幾條街道,把城市分割的像格子一樣,沿街每隔不遠就建著一棟房屋。兩到三層的房屋都是由磚石建造,算不上太大,但每一棟房屋的樣式都不同,各具特色,而且工藝精緻,造型別致,不管是紋飾還是裝潢都相當華美,一棟挨著一棟的排列下去,看起來就像是藝術品一樣。

灰撲撲的街面也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硬度很高,而且歷久彌新,街邊那些漂亮建築的周圍,則是裸露在外的泥土地面。不知當年這些地面是否綠草如茵繁花如簇,但現在只剩下了乾涸的黃土,黃土之間,偶爾還會散佈著幾座銅像或者石像,做工精細的塑像點綴在藝術品一樣的房屋之間,讓城市平添一種別樣的美。

咯吱,咯吱。

臃腫的爛肉,就在寬敞堅硬的長街上蠕動前行,沿街看去,曾經風情萬種的城市,此時已是滿目瘡痍。

街上停著不少名為廢車的金屬造物,這些廢車或者撞在一起,或者歪歪扭扭的撞上路邊的建築或者中間的花壇,甚至有的把路邊的金屬桿都撞倒了好幾根。這些廢車每輛都殘破不堪,散落在寬敞的街道和藝術品般的建築之間,彰顯著城市曾經的輝煌與絕望。

長滿了觸手的爛肉,漫無目的的在長街上游蕩,慢慢爬上了一輛廢車的車頂,舒展著觸手向四周揮舞,廢城,殘骸,恐怖的怪物,此時此刻,城市儼然就是一副末日後的畫卷。

然而,就在爛肉詭物盡情舒展觸手的時候,一張大嘴破開濃濃的紅霧突然出現,以一種違背常理以小吞大的形式,把散發著濃濃的汙染氣息的詭物一口吞了下去,嚼了幾口之後,噗的一聲,把粘在觸手上的破爛金屬都吐了出來。

腳步聲響,一個模糊的抱著孩子的人影,朦朦朧朧的從霧中浮現,跟著就是一片黑影。在叮鈴叮鈴的悅耳鈴聲中,一輛大篷車碾碎了廢城的寂靜,從迷濛的濃霧中緩緩駛來,車頂上,一塊木牌搖搖晃晃,格外醒目。

莫妮卡與巴布商會。

哦,還有朱蒂。

“我知道你們喜歡拿自己的招牌和商會名字來玩,但是,能不能別把我也帶上。”大篷車駕駛艙裡,一身女僕裝的黑色短髮女人從一本厚厚的書裡抬起頭,摸著臉上的繃帶,用一種毫無起伏的聲調說道,“總覺得招牌上我那個名字讓人看到了,是一件很羞恥的事。”

“沒事,習慣了就好了,我是指羞恥這件事。”莫妮卡頗為滿意的敲了敲車頂,外面就是那塊招牌的位置,隨後把頭探出窗外,透過迷霧打量這座美麗的廢城,突然提高音量喊道,“還沒玩夠嗎?別走太深,你在看什麼?”

她問的是霧中的巴布。

沿著公路前行,剛進入這座廢城沒多久,巴布就抱著安娜跳下了大篷車,在荒蕪的城市裡漫步,還不時停下來,細細欣賞街邊的建築和雕塑,一大一小的兩人不緊不慢的,就像是在現世裡遊覽城市一樣。

這一路上,巴布已經在七八座建築前駐足過,其中好幾座看的都相當仔細,而小安娜也吞掉了三四隻龐大臃腫的詭物,連根觸手都沒剩下,正摸著肚子滿臉幸福的躺在巴布的懷裡,享受著最信賴的人溫柔的撫摸,偶爾抱著手啃上兩口,笑的別提多開心了。

“唉,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相當詭異。”莫妮卡行若無事,但朱蒂卻捂著眼睛嘆了口氣,就在幾秒之前,一臉溫順無害的小傢伙剛剛又吞掉了一隻遊蕩中的邊緣詭物,抱著一根殘留下來還在扭動的觸手手舞足蹈,還不時的試圖朝自己哥哥嘴裡塞。朱蒂實在看不下去了,只能自己蒙上眼睛,哀嘆道,“活了二十多年,我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幻世主宰一起旅行,更沒有想到過這樣的旅行會如此刺激。”

“呵,還是那句話,習慣就好。”想起一路走來的經歷,莫妮卡笑了笑,和小安娜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經歷相當豐富,笑著搖了搖頭,莫妮卡輕聲說道,“小傢伙雖然不是人類,但她並不邪惡,她雖然不能看,不能聽,不能說,但還是努力的對身邊已經接受的人表示著善意。”

“我明白,而且她還救了我,你放心,我不會對她有什麼想法的。如果我是一個城市居民,每天過著平凡普通一成不變的生活,也許我會很害怕她,但是,咱們是旅人啊。”朱蒂拉開斗篷的兜帽,仰頭看著邊緣灰濛濛的天空,輕聲道,“遊走在邊緣之中,終日與詭異和未知為伴,奔波的腳步永不停息,歷經風險,用生命把繁榮與希望帶給現世,這就是旅人的寫照。身為旅人,這點接受能力還是有的,何況除了旅人,我還是邊緣學者啊,對我們來說,能和主宰同行,簡直是夢寐以求的事,能有這樣的經歷,即便是一會被她嗦幾口我也願意。”

“不,你的治療昨天已經結束了。”莫妮卡白了她一眼,“安娜已經懶得嗦你了。”

“嘖,這樣啊。”朱蒂遺憾的嘆了口氣,也不知是不是被嗦上癮了,但也沒有再多解釋什麼,重新開啟厚厚的書本低下頭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抬起頭,朝窗外揚了揚下巴,“提醒一句,你的小男友情況有點不對。”

“我知道。”莫妮卡臉上微微一紅,但很快就陰沉下來,輕聲道,“自從進了這座城市,他對環境的關注就有點過度了,而且隱隱約約有些緊張的情緒。他心裡有秘密,而且是很大的秘密,這我能猜到,但我相信他,需要我知道的時候,他自然會告訴我,所以……我不打算多問。”

“但是你還是會擔心,對吧。”隔著繃帶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朱蒂的目光卻彷彿可以洞悉人心,平靜的看著莫妮卡說道,“多疑多問和關心支援並不是一回事,以你的閱歷不該分不清兩者的區別,是太過在意了嗎?這可不像是對待小男友的態度,更像是對待……親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