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森道:“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從此之後兇手虐待的物件從成年男性轉為未成年的孩子,孩子身上雖然斷骨不多,但是肌肉受到的傷害也可以間接在骨骼上體現出來,這一點我可以確定。”
段飛說道:“嗯,一般來說父親的習慣都會被兒子繼承去,現任兇手喜歡虐待孩子,習慣的改變極有可能也是在發生變故的那一年造成,說不定前任兇手正是因為疏於防範被他捉來的孩子重傷或是殺死的,所以現任兇手才會特別仇恨孩子,你不是說那個全身被打得沒幾根好骨頭的孩子年紀較大嗎?十五歲,拿到合用的工具要打死一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楊森說道:“我猜他用的可能是一把鐵釺,因為我發現他的手指骨多處有開裂又長合的跡象,像是曾經不止一次被錘子砸到,我就想啊,兇手一個人造那麼大的工程似乎不太可能,他每年捉回來的人會不會成為廉價的幫手呢?一般情況下兇手會在老窩裡拘禁婦孺,只帶那成年人上山,不過這一年他捉回來的孩子年紀較大,可以上山幫忙,況且他自己年紀也不小了,眼看工程遙遙無期,說不定有些心急,就給了那孩子一個機會,被一下打死了。”
段飛讚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看來我們又可以縮小需要抓捕的目標年紀了,還有別的發現嗎?”
楊森道:“基本就這麼多了,對了,我還驗過周聰和小颺的屍體,周聰被一刀斷頭沒啥好說,小颺褲腿上發現了噴濺狀血跡,他死的時候應該是是跪著的,所以血會噴到褲腳上。”
段飛點頭道:“為了嫁禍周聰,兇手沒有把小颺吊死,不過他採取的依舊是另一種處決方式,小颺的年紀正好相當,這從另一方面證明兇手仇恨孩子。”
楊森道:“嗯,沒錯。”
段飛又問:“今天我從山上帶回一具屍體,你檢查過了嗎?”
楊森道:“檢查過了,那屍體被石頭砸壞之前早已經死了,她身上傷痕累累,應該是被拘禁虐待多年了的,至死原因是脖子上的咬傷,狗咬的,從齒痕上可以斷定這是一隻很大的狗,嘴巴足有五寸寬。”
段飛嘆道:“是我害死了她……據我估計她應該就是現任兇手搶回來傳宗接代用的,昨晚與我對話的是一個孩子,他被我一嚇,回家就把親生母親殺了,又啟動了陷阱,放下山上巨石,想把我們全部砸死,可惜功虧一簣。”
楊森嘖嘖道:“殺死親生母親,這孩子還真夠狠的,若不把他儘早抓住,日後只怕比他爹更加狠毒。”
段飛搖頭道:“也未必盡然,說不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他的父親在家中絕對強勢,他完全被父親所控制,這些都是他父親的吩咐也不一定。”
楊森笑道:“飛哥,好像你對年幼的殺人犯特別寬容啊。”
段飛苦笑道:“有什麼辦法呢?孩子畢竟是孩子啊,唉……還有什麼別的要說麼?要不然我就要回去找村長聊聊了。”
楊森搖頭道:“沒了,飛哥你找村長做什麼?我也跟你一塊兒去吧。”
段飛點點頭,兩人肩並肩地回到村裡,很快就找到了村長和里正陸康。
段飛問道:“村長,有件事我想問你,你可記得大約三十年前,附近發生過大饑荒麼?”
村長答道:“三十年前?那是成化末……弘治初……嗯,有啊,弘治二年(1489)五月,開封府黃河多處決堤,淹了好多地方,多處州縣糧倉被沖毀,餓死的人比被淹死的人還要多吶。”
段飛和楊森交換了個眼神,段飛說道:“當時魯山縣的情況如何?有沒有發生人吃人的事?”
村長回憶道:“魯山沒有被淹,不過許多逃難過來的人湧入縣城,縣裡的糧倉很快就被吃光,縣衙的人四處搜刮米糧,咱們村子比較偏僻,大家都把糧食藏了起來,官府的人也沒奈何,所以村子裡還好,別的地方聽說樹皮都吃光了,吃觀音土梗死的人多啦,傳說是有人把死人煮來吃了,不過我未曾親眼見到,所以也說不準。”
段飛點點頭,說道:“除了這一年,那個時段附近還有大饑荒發生嗎?”
村長搖頭道:“就那一次已經夠嗆了,若是再來幾次還了得?”
段飛點點頭,謝過了村長之後,與楊森離開了村長暫居的地方,回到村長家段飛把大家召集到了一塊,對他們說道:“把大家找來是因為案情又了新的發展,阿森,你把你的發現跟大家說說。”
楊森精神一振,他把自己的發現說了一遍,段飛總結道:“現在我們可以確定兇手的年齡大約在四十至四十五歲之間,從前是父親帶他跑江湖,三十年前父親突然身亡,他一個人有可能是馴養狗表演雜技為生,他的兒子目前大約十五至二十歲,對兇手言聽計從,我們要找的就是一對錶演雜技的父子,大家明白了嗎?”
大家都點了點頭,段飛又道:“為防夜長夢多,我打算帶幾個人連夜趕去魯山縣,你們誰願意跟我去的請舉手。”
大家毫無二致地都立刻舉起手來,段飛點名道:“楊森、石斌、郭威、洪邦、蔣俊你們五個跟我去魯山縣城,為防萬一,其他人都留在這裡為我們掩飾,有問題嗎?”
“沒有。”大家齊聲答道。
李玉英和管簫寒、小環都是想跟著去魯山縣的,不過段飛已有決定,管簫寒沒有反對,另兩人自然而然地選擇了沉默。
段飛當即換上尋常錦衣衛的服裝,帶著同樣做了改扮的楊森等騎馬離開了山南村,沿山路向魯山縣馳去,連典使霍琦他都沒有招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