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念出這首詞的時候,蔡琰身子微微一怔,一臉迷茫的看著他,沉吟好一會,才幽幽的說道:“殿下吟出如此古怪格律,著實令人驚歎。格律雖是未見,聽著確是極美……”
“美!”轉過身,面對著蔡琰,劉辯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對她說道:“有時美也是一種無奈!”
身為才女,蔡琰向來對一些古怪的格律有著特別的興趣。劉辯在此吟出南唐後主的詞牌,恰好是正中了下懷。
詞牌這種出現於隋唐,而興盛於兩宋的格律,對生活在東漢末年的蔡琰來說,自是一種極為新鮮的所在。
她好似並沒有留意劉辯後來說的是什麼,菱角形的檀口中,還在低低吟哦著劉辯剛剛念出的那首詞。
“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理歌!”將這一句連著吟了好幾遍,蔡琰幽幽的嘆了一聲,輕聲向劉辯問道:“殿下可是暗指董相國廢殿下為弘農王一事?”
這句話問出口,蔡琰猛然間醒悟過來是說錯了話,俏臉通紅,連忙把頭低了下去。
讓她感到意外不已的是,劉辯並沒有因她揭開當初的傷疤而暴怒,反倒是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語氣輕柔的說道:“佞臣廢帝,亂世伊始。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不過總有一天董卓會因當日的決斷,而自嘗苦果罷了!”
站在矮桌邊,蔡琰低著頭,並沒有接著劉辯的話說下去。她的父親蔡邕,在朝為官得了董卓不少好處,因為有著蔡邕的緣故,雖是當著劉辯的面,蔡琰也不好太多評說董卓。
“殿下所吟若是做成音律,著實是美的緊!”二人相向而立,沉默了片刻,蔡琰小聲對劉辯說道:“不知殿下可通音律?”
“本王為太子之時雖是習得一些,卻並不精通!”腦海中還殘留著真正劉辯的記憶,如今的劉辯還能回想起一些他未穿越之前劉辯的記憶片段,微微一笑對蔡琰說道:“姑娘琴藝精通,本王不敢獻拙。若姑娘以為此律可做琴聲,本王願效伯牙子期,與姑娘做這琴中知音!”
“如此奴家便為殿下撫上一曲!”劉辯已是承認琴藝不精,蔡琰也不好勉強他將詞改成琴律,而且劉辯又已說出請她為詞賦曲,她也不好多做推辭,於是向劉辯福了一福,端坐在矮桌邊,焚上一炷香,向那瑤琴拜了拜,將香插在桌案上的小銅鼎中,這才將手指按在琴絃上,輕輕撥弄了一下。
隨著她輕輕一撥,琴絃微微的顫動著,發出一聲清越的響聲。
調好音色,蔡琰扭頭望著已跪坐在不遠處等待聆聽彈奏的劉辯,朝他微微躬了躬身子,又行了一禮,這才依照劉辯吟出的詞牌,奏起瑤琴。
優美的琴音,帶著幾分哀怨、帶著幾許憂愁,在高臺上飄蕩著,伴隨著琴絃的顫動,一首絕美的琴音在劉辯的耳邊迴響。
劉辯緩緩閉上眼睛,靜靜的聆聽著著優美的曲調。雖是不懂音律,可他卻也是曉得一些,唐宋時期,流行的樂器乃是琵琶和笙簫,並非瑤琴古箏,能在聽他吟哦出一首詞之後,立刻便配出瑤琴音律,可見蔡琰對音樂也是很有造詣。
以往劉辯看過的書中,所描述的蔡琰都是生命中滿載著悲劇的才女。嫁給衛仲道,夫君卻是個短命的死鬼,後來又被擄到了南匈奴,做了匈奴左賢王的女人,直到曹操將她贖回,才算是迴歸了故土。
聞知蔡琰即將嫁給衛仲道,讓徐庶安排與她見面,劉辯所做的盤算,便是攪散這場婚事。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代才女,嫁給一個短命的死鬼!更不能看著她,被匈奴人擄走,懷著滿腹的才情,在匈奴飽受欺凌。
在蔡琰十指輕輕撥弄下,琴音繞臺迴旋,久久不散。聽著這優美的琴聲,劉辯心內越發確定,既然他來到了這個時代,既然他能改變自家必死的命運,他就要再與命運抗爭一回,為蔡琰尋得個更好的歸宿。
撫弄著瑤琴,蔡琰神色莊重,嬌弱的身軀中,此時好似蘊滿了力量,她彈奏出的每一個音符,都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動人心絃。
聽著優美且滿載著感傷的旋律,劉辯心中已是暗暗做了決定,若是此番不能成功說服蔡琰放棄衛仲道,他便會領軍殺入衛家,即便是落個戕害賢良的名頭,也定要將這曠古絕倫的才女從水火之中救出!
“殿下……殿下……”滿腦子都是要改變蔡琰命運的想法,劉辯一時之間竟在腦海中編織起了各種攪亂婚事的場景,一曲已然彈罷,蔡琰輕喚了他幾聲,他才愣了一愣,從遐想中回過神來。
“本王沉湎於旋律之中,久久難以自拔!若非姑娘呼喚,尚且流連於悠悠琴聲。”蔡琰幾聲輕輕的呼喚,打斷了劉辯的思索,他尷尬的笑了一笑,先是做了番解釋,隨後又向蔡琰問道:“姑娘小字,可是文姬?”
“文姬?”聽了劉辯的話,蔡琰低下頭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對他說道:“這個小字倒是雅緻,只是奴家小字乃是昭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