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著整齊佇列的西涼軍降卒,跟在管青身後如同一條蠕動著的黑色長龍一般出了鄭縣城,在城外擺出防禦陣型。
五千騎兵分為左右兩翼,立於中軍陣後,數萬重步兵,則分為四個大陣,相互呈犄角之勢列於前方。
雖說陣列之中沒有弓箭手,城牆上那些射程要比弓箭更遠的弩手,卻彌補了這個缺憾,使得整個大陣佈局緊密完善,絲毫找不到半點可立刻切入的缺口。
西涼軍降卒列起的陣型,是他們過去作戰曾經使用過無數次的陣型。在整體佈局上,這種陣型與洛陽軍的陣型有著很大不同。
洛陽軍的防禦陣型,由於盾牌皆為圓形小盾,兵士與兵士之間,列陣時需要彼此策應,相互以盾牌做依託,才可達到密不透風的效果。
而西涼軍的防禦陣型,前排兵士將大盾筆直立起,短矛從盾與盾之間的空隙伸出,後排兵士則將盾牌斜斜向上,架在前排兵士的大盾上。
如此佈局,最前面的兩排兵士,便可在整個方陣前方形成一面盾牆。之後第三排以後的官兵,則都是將大盾頂在頭上,這樣一來,即使敵軍射來的箭矢如同雨點一般,也極難對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於城外駐紮的西涼軍,見城門大開,本以為出城的會是劉辯麾下的洛陽軍。當一隊隊西涼軍降卒列著整齊隊形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時候,包括李樂和段煨在內,所有西涼軍全都滿臉驚愕的愣在了那裡。
一名西涼軍伙伕,正端著鐵鍋,打算將鐵鍋清洗乾淨,為李樂和段煨兩位將軍烹煮肉食,當他看到城內出現了黑壓壓一片穿著西涼軍衣甲的大軍時,頓時呆住了,手中的鐵鍋也不由自主的滑落,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怎麼回事?”站在軍營外側,李樂正望著剛從城內開出的大軍,段煨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滿臉焦躁的抬手指著從城內出來的大軍,向他問道:“為何出城的大軍穿著我軍衣甲?”
“不曉得!”望著剛剛出城已然列起防禦陣型的五萬西涼軍降卒,李樂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的說道:“莫不是他們都投靠了洛陽王?”
“怎會?”段煨很是不相信的搖了搖頭,抬手指著對面的大軍,對李樂說道:“出城的大軍至少有五六萬人,洛陽王麾下,可只有三萬人!人數相差如此之多……”
“兄弟們!我等也曾是牛輔麾下兵士!”段煨話還沒有說完,剛從城內開出,才列好陣型的西涼軍降卒就發出一陣吶喊:“我等已然投效洛陽王,有肉食、吃得飽,將軍們也不打人!將來若是不打仗了,殿下還會幫著取媳婦,軍餉要比跟著牛輔多三倍……”
數萬人齊聲高喊,喊聲震徹雲霄,傳出老遠。雖說離鄭縣城牆尚有數百步,李樂與段煨麾下的西涼軍官兵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對面陣營中,西涼軍降卒還在不斷的向李樂與段煨麾下的兵士喊話,聽著那一聲聲吶喊,李樂皺起眉頭,向身後的親兵喊道:“備馬,通令大軍,隨本將軍一同衝殺過去!”
“且慢!”一名親兵剛要去為李樂備馬,段煨就趕忙喊住了他。
待到那親兵止住腳步,段煨小聲對李樂說道:“李將軍,對面可是有著五六萬人,貿然前去,恐怕討不得好!而且洛陽王主力尚在城中……”
段煨先是朝左右看了看,隨後向李樂湊近了一些,將聲音又壓低了許多,小聲對他說道:“洛陽王以區區三萬人,便收降了全城守軍,可見其大軍戰力何等強悍……若李將軍以為衝殺過去,能勝得洛陽王,末將自當緊隨將軍之後。只是……”
話說到這裡,段煨止住了話頭,一雙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盯著李樂。
被段煨一番話點醒,李樂愣了一愣,接著便向段煨問道:“若是任由他們如此喊叫,我軍軍心……”
“罷了!罷了!”沒把話說完,李樂就止住了想說的話頭,虛空裡擺了擺手,對那名原本要去替他牽馬的兵士說道:“傳令三軍,即刻開拔,我等去長安與李傕、郭汜二位將軍匯合!”
“慢著!”親兵剛應了一聲,正要離開,段煨再次將他叫住。
“段將軍何意?”見段煨再次叫住親兵,李樂滿頭霧水的向他問道:“打也打不得,走也走不得,將軍莫不是另有計較?”
“李將軍請看城下!”抬手指著於西涼軍降卒大陣後側佇立的數千騎兵,段煨對李樂說道:“對方大陣中近萬騎兵虎視眈眈,城內定然還有洛陽王麾下精銳騎兵,我軍一旦開拔,洛陽王便命令騎兵隨後追殺,李將軍以為我等可能走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