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杜純的來訪,柳不休一點也不意外,反而心中有些期待。
一是因為柳不休對自己這邊的人員戰力實在沒底,尤其是經過剛才明面上的實力對比,他們更加顯得捉襟見肘,此時急需有人能伸出手援助。
二是因為步驚心這兩天所提供的情報,讓柳不休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十皇子有了很大的興趣,還有了很深的忌憚。
十皇子的計劃到底是怎樣的,對冠禮的態度如何,還有故意透露出訊息的原因。這一件件一樁樁事情的答案無疑對柳不休造成了巨大的吸引力,也對萬事屋的眾人有可能造成無法預估的傷害。
這一切事情都需要杜純的到來來給出合理的解釋,所以即便今天杜純不來萬事屋,柳不休也會讓蕭悅領著他去找杜純。
在人與人的談判中,除了犀利自信的言辭還有強大到壓倒對方的氣勢之外,誰擁有更加沉著冷靜的心態,勝利的天平就會朝誰那邊傾斜。
萬幸是杜純先來找柳不休的,還沒正式開始交談之前,柳不休算是小下一城。
在沒搞清楚杜純究竟有沒有進入十皇子計劃核心的時候,柳不休的心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心中已經把杜純當成了十皇子的代言人,更是在潛意識裡更是把十皇子當成了假想敵。
柳不休把杜純請進屋裡,心中些微的敵意也並未表現出來,畢竟杜純在拉斯維加斯也救過萬事屋幾人的性命,一碼歸一碼。
“杜老闆,怎麼今天得空來我這了?”柳不休笑著問杜純,同時給門外的步驚心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偷偷過來聽聽牆角。
“柳掌櫃這話說的,有沒有空的,難道我還不能來看看我侄女蕭悅嗎?我既然來了,你這萬事屋還要逐客不成。”杜純挺了挺很是突出的將軍肚,佯裝惱怒,玩笑道。
“杜老闆這話可真是說笑了,您這等身份走到哪裡人們不都得夾道歡迎。能來我們萬事屋,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敢將您拒之門外啊。”柳不休拍馬奉承著,伸手讓杜純上座。
杜純肥胖的身軀重重壓在木椅上,椅子搖晃了兩下,發出痛苦的“咯吱”聲。
杜純往後靠了靠椅背,伸出一根食指指著房頂,意味深長啊地問道:“這兩日天公不作美,眼見就要變天了,不知柳掌櫃可知其中緣由?”
柳不休就知道,哪怕自己不告訴杜純四皇子文妍烈的計劃,以十皇子文妍正的實力,也應該很快能打探出來。如今杜純話裡有話,是要試探柳不休。
柳不休揣著明白裝糊塗,笑著回應:“杜老闆業務繁忙,事事親躬,四處奔忙,自然是看到的比我多。只是我每日都在這小小的店鋪之中,從後院仰望,雖如井底之蛙,倒是覺得日光正盛,未曾有變天的徵兆啊。”
“柳掌櫃當真不知明晚四皇子要在疾風驟雨之下宴邀群臣?”杜純顯然毫不相信柳不休所謂“未曾變天”之言,眯著眼睛,精光從眼縫中射出,問道。
柳不休聽到這話,心中不禁冷笑一聲。假如不是琦琦機緣巧合之下從怡紅院脫身,順手得知了四皇子的計劃。只怕自己現在還被矇在鼓裡,當然了也是在沒有琅琊樓的情況下。
杜純在試探柳不休的同時,柳不休何嘗不是在試探杜純。四皇子明晚的計劃就是個驗證實力與能力的試金石,倘若連這個訊息都無法得知,杜純今日估計也就不會來了,既然來了就說明十皇子很清楚柳不休肯定心中有數。
柳不休打了個哈哈,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輕拍一下腦袋,說道:“瞧我這個腦子,四皇子在怡紅院設宴也並未刻意封鎖訊息,我自然是聽說了,剛才一時沒想起來,杜老闆可千萬別見怪。”
“柳掌櫃太過客氣了,這有什麼可見怪的。只是柳掌櫃既然知道明晚的夜宴,可有什麼想法沒有?”杜純表情絲毫沒有因為柳不休的含糊其辭而發生任何變化,他把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上,手指斷斷續續敲擊著問道。
柳不休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很是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杜老闆。您說這話莫不是在拿我打趣嘛,我哪有什麼想法,就算有想法,就憑我店裡的幾個人,也做不成什麼吧。”
“柳掌櫃可是有些過於謙虛了,你們萬事屋人數雖少,可個個武藝高強,千機門,船幫,劍冢可沒有一個是無名之輩,至少都是以一敵百的存在,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杜純停下了敲擊扶手的手指,忽然坐直了身子,手肘搭在扶手上,上身前傾,往柳不休方向湊近了幾分。像是突然記起什麼似得,笑著補充道:“哦,對了。還有刀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