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錦帕,我一直留著。”
他下意識接過,錦帕角落裡繡有幾葉墨竹,確實是自己之物。一時倒有些許恍神,昔日煙雲,歷過耳目。
秦雪櫻輕笑一聲,握住無念水的玉頸瓶給兩人斟滿酒,而後端起酒杯向著墨汀風一敬。
“風哥,你若想試探於我,還須把你我二人過往之種種相處細節記仔細些才好。”
眼看被拆穿,墨汀風也無意再掩飾,淡淡一笑,舉杯與秦雪櫻一碰飲下。
“看來是墨某多慮了,既然長公主如此明察秋毫,可否為汀風解惑則個?”
秦雪櫻一抬手,制止了墨汀風繼續往下說。
“不如讓雪櫻猜猜,今夜司塵大人所為何來?”
“若我猜對且給了你滿意的答案,能不能換風哥為雪櫻做件小事?放心,此事無傷大雅,風哥舉手之勞。”
話說到這個份上,墨汀風沒有理由拒絕,他抬手比了個請的手勢,秦雪櫻淡淡一笑,身子往後一仰。
“司塵大人心中有佳人,便是為了避嫌也絕不會平白無故夜幕來訪,所以必定找雪櫻有要事。可若真有要事,又怎會帶酒,只怕是為了試探本宮而欲蓋彌彰。”
“可究竟是要試探本宮什麼呢?雪櫻想了想,定然不是因那日前發生的命案,若是,便不是帶酒試探,而是深夜提審了。所以,司塵大人要試探的,必定是雪櫻這個人。”
秦雪櫻說到此處身子往前一傾,手肘置於桌上,青蔥玉指做蘭花狀輕託下巴,一雙美目撩上墨汀風。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真正的秦雪櫻?”
“想來這個問題,雪櫻已經不用再回答了,對嗎?”
她用手指一下一下輕輕彈著臉頰,“不過,我可能需要多回答一個因此旁生出的問題——為何千年前你給的錦帕,我還留著?”
秦雪櫻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
“自然不是因為少女懷春。之所以珍存至今,是因父君自小教導雪櫻‘要惜恩’,別人幫的,哪怕一滴一露也是恩澤,我一直留著這錦帕,是想記得風哥的好。”
……
墨汀風聽到這裡,眉頭微皺,這個細微的動作並未逃過秦雪櫻的眼睛。她再度抿唇輕笑,開了第三瓶無念水將兩人酒杯斟滿。
“看來風哥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讓雪櫻猜猜司塵大人現在在想什麼。”
她抬起手指,隔空從墨汀風的眉心起手,慢慢下滑,最終停在他心臟位置。
“你是在想,既然我記你恩澤,且無意於男女之情,又明明知道你心繫桑濮姑娘,卻為何要給她送帶有闢寒金屑的糕點,出手相害?”
墨汀風屬實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承認,一瞬目光如炬,定定看向秦雪櫻,聽她如何辯解。
“因為我發現了她見不得人的秘密。”
.
“啊嚏!”
宋微塵大大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睜開眼,對面映著一張笑意盈盈的臉。
“玉衡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想迎過去,但腿實在盤麻了,只好悻悻然兩條小腿往前一伸,衝莊玉衡伸出爪子做了個招財貓的姿勢,算是打招呼。
“回來有一會兒了,看你那麼專注就沒出聲打擾。”
他走至桌前倒了一盞溫水,又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玉瓶倒了一粒赭石色的丹藥出來,走到宋微塵身邊蹲下將藥喂到她嘴邊。
“這是十全丸,你氣血虧耗嚴重,服此藥大有裨益。從今天開始,每日一粒,若能連服千日不斷,可愈虛癆。”
“一千天?三年多!那我這四捨五入也算得上是終生服藥了。”
宋微塵連連咂舌,她身體早已不堪重負,暗戳戳的想自己能不能活一百天都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