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胭來的時候,已是午時。
是關門的細微輕響驚醒了軟塌上熟睡中的白寒煙。她緊皺眉頭睜開雙眼,迷茫的向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來人是誰。
她軟綿綿的坐起身,向門口穿著嫣紅斗篷的劉胭伸出手去,笑著道:”劉胭,是你來了。”
劉胭瞧著榻上錦衾圍擁的白寒煙,毫無血色的臉龐消瘦得已經不成樣子,她搖頭嘆息的將臉上的白紗摘下,緩步向她走來,也伸手握住她的手,心疼的道:”寒煙,你怎麼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難道,你就不怕他心疼嗎?”
白寒煙因劉胭的話臉上的笑意滯了一下,旋即低下眼,輕聲道:”他對我很好。”
劉胭從她落寞的眼底查出端倪,彎身坐在軟塌邊,紅唇一抿,輕嘆道:”你和紫嫣一樣,都是痴傻的人,好在她如今得了良人,只是你……這樣總是避著他,終歸不是良策。”
白寒煙沒有開口辨別,劉胭卻想明白一般忽然警覺了起來,側頭看了一眼門外,忽然湊近了她,壓低聲音道:”寒煙,我瞧著門外有許多人看守著,段大人可是將你禁足了?”
白寒煙神色落寞的如同天邊被風消散的的雲,蒼白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憊與虛弱:”我知他的用意,也知他想做什麼,他將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身上,即便,即便他囚我於此,護著靈姬,可他愛我之心,我從未懷疑過。”
白寒煙頓了頓,苦澀的笑了笑:“可我又何嘗不是想讓他往後餘生可以過得安穩些。”
劉胭聞言沉默許久,忽然抬頭問道:”你今日叫我來此,可是想要出去?”
“劉胭。”白寒煙用力握住她的手,指節微微泛了白,眼裡全是乞求:”你可願幫我?”
劉胭笑了起來,眼中亮起一簇光,笑得嬌豔而鄭重:”若無你的幫助,何來今日醉花樓賣藝不賣身的胭脂,我如今雖寄身於青樓,可我終究是活得灑脫了,劉胭今生註定做不了一個良家女子,可也是懂得知恩圖報的人。”
白寒煙心頭一暖,鼻尖泛了酸,道:”謝謝你,劉胭。”
初冬的午後下了一場清雪,隨風斜斜的飄蕩,秋天真的走遠了,一股子寒意從心底升騰,讓人瑟瑟發抖。劉胭推門而出時,寒氣鋪面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她伸手攏好身上的斗篷,將一張嬌顏盡數藏在斗篷之中。
蒼離看了她一眼,只見額頭上的花鈿便如同牆角傲然盛開的梅花,他略微放下心,對劉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恭敬道:”劉姑娘,請。”
劉胭點了點頭,抬腿便消失在雪色紛紛的深處裡,大紅斗笠化作一抹嫣紅,也很快消融不見。
京城官道上兩旁密密匝匝的站滿了金吾衛。
為首的王昕站於金吾衛之首,他身穿大紅官袍負手而立,望著長長的官道被一層薄雪覆蓋住,朦朧的有些不太真實,初冬的寒意從四面八方侵入,讓他緊皺著雙眉,恍惚是有心事繚繞。
”王大人這般緊鎖眉頭,可是有心事?”
身後傳來一聲清亮的女人聲音,讓王昕猛然回頭,果然,在一群高大的金吾衛中,有一個嬌小的女人穿著金吾衛的裝束,在風雪中對他嫣然巧笑。
王昕的雙眼亮了起來,只是一瞬卻又發怒一般的沉了下去,他一甩袖子,負手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戲弄本官,就不怕我將你藏身之處捅到天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寒煙昂首向他邁進一步,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面容恬淡安靜:”我相信王大人不會的如此做的,不然小女子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站到你的面前來,畢竟我白寒煙也是說話算話的。”
”說話算話?”
王昕冷哼一聲:”只怕你與段長歌唱的好一通雙簧,我王某人早被你們當做傻子一般戲弄於股掌之中了。”
“王大人放心。”白寒煙輕笑著安撫道:”待得大人空閒,我便同你去尋那銀子的下落。”
王昕聞言立刻雙目圓睜,眼底精光乍現,上前一步將她扯到一旁湊近了她,壓低的聲音道:”白寒煙,你此話可是當真?”
“絕無戲言。”白寒煙瞧著他目光堅定,神色鄭重,只是她略微抿了抿紅唇,低聲道:”恐怕還得勞煩王大人再為小女子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