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初偏頭,瞧著她微揚起的小臉兒,在清雪飄揚中竟有了些溫柔的神色,不由得掀起劍眉,她是想起了那個讓她思念的人了。
“今晚便吃梅子糕吧,這棵梅樹有些老了,枝幹粗壯失了觀賞的美感,就留著做糕吧。”喬初忽然打斷她的思緒,一拂袖子轉身回到屋中,將房門關緊。
白寒煙從思緒中走出,抬眼看著老梅芳華,不滿的譏起唇角,人道是老梅越老越精神,他卻說失了美感,要做糕吃,想來真是枉讀了詩書。
白寒煙踮起腳尖伸手摘下幾瓣,梅花在掌心淺淡芳華,她的雙眼微沉,然後猛地閃過一道厲芒,她不是沒有想過在喬初的食物上下毒,就此殺了他絕了後患,可喬初此人警惕頗高,每次吃飯都以銀針試毒,讓她無從下手。
白寒煙握緊手掌,低低的嘆息,平心而論,這種齷齪的手段她也是不屑的,要想殺了喬初,白寒煙要光明正大的殺,哪怕是與之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年關將至,錦州城一片喜慶熱鬧,紅燈高掛,爆竹隆隆,梅枝堆雪,邊水城上下俱一片喜氣洋洋。將白寒煙一顆惆悵的心也被沖淡了一些。
可這幾日,小鎮裡也出了一件怪事,讓小城裡的喜慶之色裡平添了幾絲陰雲。
那是兩日前的夜裡,小城到了夜晚極其安靜,此時夜幕四合,又因靠近年關,正街道路兩邊的商鋪們都緊閉大門,白寒煙獨自行在長街裡,倒顯得夜色越發有些荒蕪。
之所以深夜外出, 因為她的鄰居張大嬸忽然在夜裡肚子一陣急痛,便託她為其買藥,白寒煙一口答應,方走至正街一側時,忽然聽到有細碎的聲音從一旁偏僻的巷子裡傳來。
她不由得耳廓微動,陡然頓下步子,屏息細聽,那細微的聲音,嗚嗚咽咽的好像是風聲,又像是女子啼哭,斷斷續續的,著實詭異。
白寒煙一凜眉頭,再也按捺不住,兩步衝到那偏僻巷口處,藉著頭頂陰晴不定的月光,她看見一團漆黑的影子在向巷子裡浮動。
夜色太暗,她看不分明,只好大喝一聲:“何人在那?”
話落,她只見那團黑影,迅疾的一閃,便在巷尾處消失不見。白寒煙當下憤怒的一聲嬌喝,眼光一掃之下,展臂一揚,人在半空微一扭腰,一個旋身,已如利刃一般地向巷子裡衝了過去,風聲在耳旁呼嘯,她蓮步抖移,忽然,頭頂月光破雲而出,大地陡然亮了起來,一切黑暗中的影子無所遁形。
白寒煙眯著眼瞧著,那團影子分明就是一個身高近一丈的高人,她不由得心中一駭,這世間竟有如此高的人。
忽然,那人猛的在地上縱身起落,向另一個僻巷裡隱去,白寒煙毫不猶豫的跟上,卻見那漆黑的巷口,陡然間生出一個女人的頭顱來,白寒煙頓時停下腳步,只覺脊背處冰涼一片,讓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暗黑的夜如濃墨灑下,一切都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可那女人的頭顱,她竟看得分明,她飄在巷口離地三尺處,頭髮自腦後散下來,隨風飄蕩,好像是死去的魂魄離體。
白寒煙只覺得心口驟然一縮,一股寒意在胸口蔓延,她雖有些畏懼,還是緩緩抬腿向那巷子走去,每一步她走得格外小心,離得越近,她手心裡的汗越起,離得更近了,她似乎可以看見那女子的臉。
白寒煙柳眉倒豎,陡然提速三步作兩步向巷口裡竄了過去,卻見一道黑影自身前一閃,她只覺雙眼一花,好像從眼前掠過一道血紅。
來不及反應,然後就有一個物件兒朝著她當頭砸了過來,白寒煙本能的側身躲避,卻眼見那物件兒是被一個黑袍包裹的女人,她當下急忙伸長了手臂,將那女子抱在懷裡。
而就在這一瞬,那團黑影趁此空隙消失的無影無蹤,白寒煙抿緊紅唇,低頭瞧著懷裡的女人,這一眼著實駭了她一跳,縱使她膽大過人,驗屍無數,卻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
年關將至,寒冬數九,這女子赤 體,未著一物,而渾身肌膚灼的通紅,熱汗淋淋,臉上,頸部,身上的血管全部脹起,似乎要馬上就要爆裂,眼球充滿了血絲,臉肌完全扭曲,嘴還張得很大,雙手痙攣的做鷹爪狀伸展於肩旁!
白寒煙驚駭的微微喘息,嚇得怔了好一會兒,才也緩緩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而就在此時,忽然,白寒煙懷裡的女子竟然仰頭高嚎了一嗓子,卻沒有一聲從嗓子裡發出,嘶啞的猶如被人割開喉管一樣,整個人竟在她懷中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