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夜色仍然漆黑暗沉,陳錦輝微微掀起帳簾,只見帳外火光沖天、映紅夜幕,凜凜寒風中,守衛諸將皆手執火把來回巡視,夜色如黑雲四合,他眼瞧著一個暗影驟來,他放下簾子,那團暗影悄無聲息的竄了進來。
陳錦輝緩步坐在案前,那暗影竟然是他的心腹王二。
此番他刻意避開了皇帝派來的軍師,抬眼看著夜來的心腹王二,眸色陰沉道:“前去打探的偵哨,回來了嗎?”
心腹王二是自小跟著他入匪從軍,性子帶了一股子做匪徒時的心狠和狂妄,此刻雙眼陰沉聲,冷聲道:“哼,此番我派去的可都是我軍中得精英,可是多時未歸,我不禁擔憂,於是又派出一人,可是至今兩個時辰過去,這二人還是未歸,只怕是凶多吉少……”
陳錦輝聞言臉色瞬間大變,營帳內登時死一般的沉默,他面色鐵青,眸色陰狠,緊抿著唇,雙目都開始漸漸赤紅,陰鶩目色滲著寒意,臉色倏然變得陰狠乖戾起來。
王二亦是咬牙道:“可惡!究竟是誰在背後使絆子!用的是毒煙,可現在卻不知生死,我軍前鋒精兵一千精兵烈馬,就這麼詭異的折了!”
陳錦輝緩步走到窗下,抬起手摩挲的手指,皺眉兀自沉吟思索,身後的王二忍不住道:“大哥,我去看看,看看那偷襲之人有沒有留下後招,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誰在搞鬼!”
”只怕是,事情根本就那麼簡單。”陳錦輝厲色在眉宇間浮動,疑心已起,沉聲道:“金鑾殿上的皇帝,早就疑心於我,只不過得常大人力保,又派人來牽制監視我,可眼見錦州駐軍越來越壯大,以他多疑的性子,早就起了殺心,只怕此番京城的劫難,那皇帝老兒的目的不純!”
“大哥,這錦州乃中原要塞,瀕臨綺羅族,這幾年他們一直蠢蠢欲動,這一年全靠大哥幾番鎮壓,才必保錦州太平,這錦州駐軍的實力逐漸壯大,卻也無可厚非,更何況我們每次出兵不都是去搏命,他皇帝老兒在金鑾殿上享著清福,憑什麼疑心於我們!”
王二臉上卻憤憤不平,越說越氣,更是恨的如連珠炮的開口,又道:“ 那皇帝老兒才是可恨至極,駐軍龐大,竟然連軍餉都不給,非幹什麼軍屯制度,讓將士自給自足,那與農夫有何差別,雖然我們還做著打家劫舍的勾當,可都是他皇帝老兒逼的,我們要是不搶不劫,這麼大的軍隊吃什麼,喝什麼,難不成還非要我們種田耕地做農夫麼!”
王二一席話挑起了陳錦輝心底壓制許久的怒火,他閉上雙眼,似乎是極力隱忍著,王二越發怒氣衝衝,道:“大哥,我們連死去兄弟的仇都可以泯消,他皇帝老兒還想怎樣,當兵的日子還不如在匪時來的自在,更何況,京城還有禍亂還需我們來解決,他皇帝老兒一聲令下,我們便不遠千里來救援,他竟還有疑心!”
“王二,別說了,此事我自有主張。”陳錦輝忽然出聲喝止道。
王二登時怒髮衝冠,忽的站起來,道:“大哥,我知道你的隱忍,可若皇帝真的起了殺心,我們我不能坐以待斃,今夜我親自去看看,前方是否還有埋伏,那一千人馬究竟是怎麼折的!”
陳錦輝聞言面容沉靜,卻搖了搖頭,緩緩自窗下回身,沉聲道:“不,今夜我親自去。”
夜已深,今夜的星在深邃蒼穹的映照下,閃爍的格外璀璨,朦朧的月光將黑夜緊緊包裹,不願它洩露半分清寒之色,白寒煙足尖輕點在柳梢之上,衣襬隨風獵獵而動,後背筆挺,幽深的眼睛看不清情緒,下巴卻倨傲揚起,氣質威嚴,忽然她眼波一沉,見燈火闌珊的營帳裡忽然躥出一匹黑色烈馬,一個男子伏在馬上,在深青色的夜色之中,彷彿一頭滲著冷意的頭狼,有著狠戾殘忍的王者之氣。
她不由得輕輕扯唇,看來一切都按著計劃進行。
“你確定此人便是錦州主帥陳錦輝?“白寒煙側眸對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莫雲問道。
莫雲淡淡的點了點頭,輕笑道:“看來,他此刻已經起了疑心了,不然不會親自去檢視,現下就給他來一場重頭戲,容不得他陳錦輝不信!”
白寒煙抿嘴唇,低聲喃道:“終於,要開始了嗎?”
莫雲輕笑道:“是啊,天一亮,估計京城就變了一個樣子,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陳錦輝在官道上勒緊韁繩,翻下翻身下馬,就著陰暗的月色,一路隨著地上的馬蹄印記而去,在夾道陡坡附近,他伏在地上仔細檢視,卻發現此處馬蹄雜亂,明顯有掙扎的痕跡。
他抬頭觀察此處,兩邊陡坡地勢雖高,可坡上的樹草皆枯竭,也無頑石,無法隱身匿人,不是埋伏的好地點,而在山坡夾道處雖有掙扎,卻並沒有一絲打鬥的痕跡,更沒有血跡,那麼這一千鐵騎先鋒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並不是被殺,而是生擒。
陳錦輝此刻有些明朗,若是中了毒煙的話,生擒是輕而易舉的事,如何會跑出一個活口,先鋒副將是被人故意放出,就是為了給他報信,那麼,伏擊之人的目的……陳錦輝猛然抬頭,就是為了將他引出營帳!
陳錦輝不由得頓時臉色瞬間大變,驚呼道:“調虎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