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四門圍滿了人,都在競先觀看天子頒下的皇榜,一的文官在大聲朗讀,使那些不識字的人也能知道皇榜的內容——天子從即日起齋戒更衣,誠心祈禱,十五日後吉時,天子將親臨雲野祭天求雨。這次祭祀與以往不同,不僅貴族官員們能參加,所有平民農奴都有資格參與並目睹天子聖駕求雨。
這張皇榜在民眾中引起了沸騰,甚至有許多虔誠的官員和百姓也立刻學著天子誠心齋戒祈禱,屆時趕赴原野一同祈求蒼天。
天子求雨的訊息也迅速傳到了諸侯各國,各個《大商季刊》的發行部門也加印出大量“傳單”,散發給各國民眾。而《大商季刊》傳遞訊息的途徑也被一些有心人察覺到了端倪,似乎是利用一種仙禽進行往返傳遞,看來又是仙人傳授的秘術。
各路諸侯都明白,新政的推行危及貴族階層的利益,而大旱加上流言使最信任天子的廣大平民階層對天子的威望也產生了質疑,眼下人心浮動,政局不穩,大商王朝已經到了一個相當關鍵的時刻。如果這一關過不了,那麼舉國上下都會對天子產生質疑和怨懟,天子好不容易獲得的仁德與威嚴都會逐漸殆盡,再不復當日。對於某些懷有異心、蟄伏已久的諸侯來說,則是天賜良機,正好藉此機會大展拳腳,實現野心。
整個天下,都在密切關注著朝歌地這次求雨。
媧皇宮中。有兩位娘娘端坐庭內,旁有仙娥奉果品伺候。左首是水袖絲絛宮裝打扮的女媧娘娘,美麗中透著一股淡淡的神聖氣質,讓人不敢正視。右座上是一位鳳冠彩帔,身著華服的美貌夫人,雖然容姿美豔,卻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女媧冷笑道:“旱魃出世,殺劫將起,此乃天數。可笑那昏君不識時務,居然還妄想祈天求雨。”
一旁的美婦介面道:“此乃俗世之事。娘娘聖人之尊,何必記心。就算無那女魃,大商今年的雨水也已減至三成,朝歌一帶更是點滴全無,縱然那商君有幾分本事,也無法逆轉天數。屆時殺劫四起,自當人皇易位,江山變更。”
女媧微蹙柳眉,說道:“金母此言本是沒錯,但目前天機難辨。也不知究竟是何變數。”
金母微笑道:“願聞其詳。”
“自太古一戰帝俊東皇身隕後,玄道昌盛,神仙亦犯殺戒纏身。世間仙怪混淆,為正神仙之道,昔年紫霄宮諸聖聚會,擬立封神榜,借人間殺劫封神,以肅三界。諸聖齊算定商湯氣數將盡,西周聖主合掌天下。享國運八百年。然而自八年前天象異變後,天機就混亂不堪,變數橫生。縱是我等聖人,也算不得真切。原本三教聖人擬手上榜人名,卻因天數變化、顛倒難測而生爭議,最後只得各憑氣運上榜。”
金母微驚:“依娘娘之言,難道這殺劫有變?”
女媧搖頭道:“金母放心,殺劫絕不可逆,屆時封神完劫。神道重列,金母與昊天上帝亦可重現天庭之勢。此天道大勢乃我等聖人合力算出。縱然有變數,亦不會更改。”
金母略一思索。
問道:“娘娘所慮,是否那商君是個變數?”
“其實也不足為慮,螻蟻之力,焉能逆天?”女媧冷笑道:“如今他公告天下,祭天求雨,定是想以詐術矇騙那些愚民。”
金母看出女媧對商天子的反感,笑道:“既是如此,待我與他一個報應,只消用我那素色雲界旗罩定朝歌上方,就算他有神通搬來四海之水,也無法滴落半點。”
“區區小事,何勞金母的聚仙旗?”女媧對一旁的彩雲童子吩咐道:“你且去朝歌,在商天子祈雨之前將此靈符焚燒,自此一月內,朝歌方圓五百里之內為禁術之地,玄仙以下,無人能施道術。我倒要看那昏君如何求雨!”
金母讚歎道:“聖人手段,果然不凡!”
女媧朝金母微微一笑:“其實也算不上高明,若有玄仙出手,此符地效力就大大減弱了,不過玄仙一流寥寥可數,無不在深山潛修,覬覦大道,昏君何德何能,豈有此等人物相助?”
金母點頭稱是,彩雲童子不敢耽擱,立刻告辭退下。
在朝歌皇宮之中,本應“齋戒沐浴”的天子此時正躲在摘星樓的地下基地中,愜意地躺在軟榻上,享受酒肉美食。
商青君走進房間,見此情景,微嗔道:“夫君,原來你就是這般‘誠心祈禱’的……”
“不愧是夫君最寶貝的青君,撅著個嘴都那般動人,來過來陪陪夫君,”張紫星將她拉了過來,笑道:“此時大旱,水資源極其寶貴,若是每天拿來沐浴,豈非可惜?至於齋戒……人是鐵,飯是鋼,整天吃素,哪來的能量處理國事,若是病倒,豈非是國家的損失?”
商青君可沒有這個享受的心情,不以為然地白了他一眼:“目前情勢不妙,夫君倒還有如此好心情吃喝玩樂?”
張紫星打了個哈欠:“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
商青君本欲再勸,心中忽然一動,也不多說,笑吟吟地替他斟滿酒,又餵了一塊滷味到他嘴裡。張紫星嘿嘿一笑,將她摟住:“好你個小青兒,怎麼不勸我這個昏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