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七日,鳳凰再臨時。
鳳凰,非甘泉不飲,非梧桐不棲,所往皆是清淨祥瑞之所,自古就寄託了人們對幸運的嚮往,是以每當有鳳凰降臨的訊息,人們總是趨之若鶩。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近日的連環滅門案反而堅定了人們來朝見鳳凰的決心,君不見,此時的天音大殿上已經擠滿了人?
這時,但見十道人影從場外躍入人群前方,一下子吸引住人群的目光。
“虹貓!是虹貓!”
“還有七俠也來了!”
幾個眼尖的武林人一眼認出了端木虹一行,驚呼起來。
數年來,七俠橫空出世,先剿滅魔教,再平鼠族之禍,後斬蛟龍救浙水居民於水火,對武林、對天下蒼生都作出了重大貢獻,其事蹟廣泛流傳流傳於大街小巷之間,是以深受百姓與武林人士愛戴。
此時驚聞七俠到場,場內觀眾登時如潮水般湧動起來,都想就近一睹七俠尊容。
當此之時,一道溫潤清朗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間響起:“諸位請稍安勿躁,天音大師就要出來了!我等可不能在此喧譁,驚擾了仙人作法!”
這聲音雖不洪亮,卻能清晰地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如春風拂面令人舒心沉醉,眾人聞之,皆有如聞得聖諭一般,紛紛息聲遵從。
凌音見眾人皆有如令行禁止的軍隊般遵從端木虹之語,心下暗暗佩服,對著凌波悄聲道:“姐姐,師伯好厲害啊!只說了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凌波點了點頭,心下也在暗暗欽佩:“這道聲音中顯然是運用了某種精神異力,才令聽眾的思維受到了干涉,從而唯命是從。師伯的本領,實在是神通廣大!”
這時,只聽“吱呀”一聲,天音寺的大門緩緩開啟,無數顆水珠自寺門飛出,在大殿中央匯成一個老者的形象。
老者面色黝黑,嘴唇頗厚,其面容確與水中鯰魚有幾分相似之處,一襲天青色衣袍在風中飄蕩,雖形貌不揚,卻自顯一份超然物外的氣度。
凌音微微撅起了小嘴,暗道:“逍遙師伯言及天音大師乃是女媧接引成仙的仙靈,今日一見,原來竟是這般其貌不揚?”念及此處,不由把目光投向了端木虹,暗道:“同為仙人,逍遙師伯可比他俊多了!”
凌波卻並不注重這些外表,反而對天音大師身化水體,再凝水成形的手段頗為佩服,“這一招,倒是與女媧遺蹟中,逍遙師伯使的那招頗為相似。若這等手段能隨時發動用以躲閃,天下間還有什麼攻擊能夠對他有效?”
天音大師卻不管圍觀者是何作想,也不說一句客套之語,當下在一張几案前坐下,雙手在琴面上平撫一陣,就開始撥動琴絃。
地上花瓣離地而起,被悠揚的旋律帶動得在空中迴旋飄舞;飛鳥問聲朝赴,在天音大師身周圍成一圈;悅耳的琴聲伴著清涼的秋風送入耳中,直叫聞者心曠神怡。
眾人紛紛閉目側耳,不再言語,不知是為琴曲之美妙感到陶醉,還是生怕在這琴曲外更添一分雜音,會打破了這一完美的旋律?
曲調初時只如清風拂水,不過漾起漣漪片片,之後卻有如錢塘潮水般層層疊高,逐漸攀至不能再更高之極峰,最後只聽一聲裂帛般的聲音響起,一股渾厚的勁道隨琴聲如疊浪般層層排出,直衝湖心而去。
同時響起的,還有天音大師那蒼老而厚重的吟唱聲:
“鳳呈祥瑞,百鳥來儀!”
話音落下,周遭百鳥頓展翅齊飛,眾人睜眼看去,但見百鳥如受聖諭一般,紛紛朝湖心飛去,圍成一圈盤旋起舞。
與此同時,湖心水面湧動,逐漸升起了六根石柱,呈正六邊形佈列,柱身上刻有種種玄奧莫名的字樣圖案,圖案隨著琴聲逐漸亮起金色光芒,柱頂雕有鳳鳥之形,鳥喙皆正對中央火盆;中央火盆以六根鐵鏈與六根石柱分別連線,盆中盛有一顆彩色斑斕,如鴕鳥蛋般碩大的蛋——
鳳凰蛋!
“嗯?”
端木虹抬頭一看,但見適才還晴朗的天空竟已被重重烏雲覆蓋,不由眉頭一皺,暗道:“莫非是黑龍作祟,引來雨雲,企圖擾亂鳳凰催生?”
發現情況不妙的,自然不僅端木虹一人。天音大師見天空重雲密佈,心下也掩上了一層陰霾,當下連連催谷,加力撥動琴絃,意圖將聲調拔至更高。
過不多時,琴絃也已經耐受不住加力撥動,只聽“啪”地一聲,眾人循聲看去,但見一條琴絃已如裂帛般斷成兩截。
眾俠均面色一變。草谷黛眉微蹙,秋水般的眸子盯著暗流湧動的湖水,但覺其中邪氣大盛,眼底隱現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