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年間,人們尚未形成國家的概念,隨著士族階層的形成,逐漸形成了一個潛規則:家族人內部聯絡,主君不能干涉。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家族中人可以效忠不同的主公,但家族是士人的根本所在,士人對家族的忠誠遠遠超乎現在人想象。
拿諸葛家族來說,其家族中最優秀者三人分別選擇了不同的三國三雄效忠,為了維護家族中人在各方利益,三人互通訊息,使家族中人掌握對方君主的第一手訊息,以便自己人在與朝臣的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曹操自己也是士族出身(官宦士族),剛才明顯插足了荀族的內部事務,明白過來,曹操急忙道歉,表示自己的無心。
荀攸長身而起,諫道:“主公,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現今主公已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天下貢賦全由主公支配,在這樣優勢的情況下,主公若還勝不了劉玄德,我等日後,死無葬身之地也。”
曹操淡淡一笑,閉口不答,荀攸豁然開朗,拱手作禮。
引而不發是最危險的,劉備擁有強大武力,卻在朝政面前止步不前,若說劉備天生愛和平,恐怕連田裡的農夫都騙不了。去年,劉備從年頭打到年尾,為屬地居民擴地萬里。這還不夠,劉備還東征倭國,南下瓊州、大食、大秦國,將青州產品推銷到遙遠的異域。這些,充分說明了劉備的擴張心理。
此時此刻,與劉備正面衝突顯然不理智,放出風去麻痺一下他才是明智之舉。曹操顯然採取了後者。
六安國,劉備接獲了曹操的報捷信,微笑著給諸將展示:“曹孟德耐不住了,各位,我們也該動動手了。”
自秣陵趕至的魯肅頗感無奈:“主公,夏末秋初,正是炎熱之時,將士們無法披甲作戰,是不是再拖延點時間,等到冬季在全軍出戰。”
劉備略略思考,說:“這樣吧,馬上開始編組鄉勇,做出整軍的動作,全軍等我的號令,隨時準備出戰。”
稍歇,劉備再問:“那些拉丁奴隸怎麼樣?可用嗎?”
開春,初期從南洋返回的青州船隊帶回來數百名大食國(波斯)奴隸。青州勞動力並不缺乏,在劉備的叮囑下,他們購買的都是些識文斷字的高階奴隸,奴隸中,有部分精通醫學的大秦(羅馬)俘虜,他們是大食國與大秦國在多年的戰爭中俘虜的羅馬軍團救助士,有著多年戰場救護的經驗。
人類第一把外科手術刀誕生於公元前6700,為青銅所制,2700年後,中國夏朝開始誕生。西醫的著作,全部是用拉丁文書寫,後世所謂藥方上的“鬼畫符”,其實就是拉丁文書寫的醫藥名。拉丁文幾千年來變化並不大,作為醫學碩士的尹東在很短的時間裡頭,與那些拉丁俘虜取得了溝通,並進一步開始在奴隸中普及漢語。
劉備獲知這一訊息後,立刻召集這群拉丁奴隸前來六安,做開戰準備。這群金髮碧眼的奴隸剛到六安時,曾引起了轟動,百姓目睹這群不同的人類,常常爭相圍觀,嘖嘖稱奇。甚至連皇帝聽說後,也按耐不住好奇心,試探的要求劉備貢納幾名拉丁奴隸,以便觀賞。劉備以語言不同,正在進行教導為由,推託了。
這群拉丁奴隸到達六安之後,即被告知,由於他們參加了軍隊,奴隸的身份已經消失,他們自由了,但是,必須在軍中服役五年,並遵守軍規。奴隸們感激涕零,為難得的自由而欣慰,與此同時,他們小心謹慎,以免失去自由人的身份。對於六安百姓的圍觀,他們長憨厚的笑著,不敢觸怒百姓,而六安民眾得知他們奴隸身份後,心理獲得極大的滿足,原先的好奇,漸漸平復,彼此開始相安無事。
此後,常常有好奇計程車人不遠千里到六安觀賞金髮碧眼的夷人,有些人來後,又走,回家鄉炫耀自己的所見之後,常常津津樂道:那素有青州惡熊之名的劉備,堆著滿臉和善的笑,領著未成年的孫三公子,蹲在田壟上與老農聊天,拉家常談收成。由此帶來的影響是附近的農夫蠢蠢欲動,常常半夜裡拋棄家產、拖家帶口逃往六安。
也有些士人來了就再未走,劉備依靠他們的力量,在六安建起學堂,強制六安童子進學堂,受教育。依靠出售馬鞍山礦藏的收益,劉備在六安不僅推行免費的義務教育,而且學生上學堂還有補貼,收入足夠養活自己。
魯肅自秣陵趕來,正為護送這群拉丁奴隸來六安,聽到劉備的詢問,便回答:“近日來,民眾的圍觀漸少,俘虜們在教士(翻譯)的幫助下已開始傳授治外傷的技術,遵從主公的指示,六安許多民間郎中也隨隊學習治療技術,除了語言問題是障礙,我認為這些人已可以上陣。”
劉備立刻指示:“子敬,你馬上著手,按軍伍編制整編醫護兵,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全軍開拔。”
魯肅點頭應是。劉備趴在地圖上,思考著戰役打法,屋內一片沉寂。
魯肅數次起身,又悄悄坐下。劉備見其折騰不已,忍不住問:“子敬,有什麼話快點說。”
魯肅猶豫著,吞吞吐吐的說:“主公,常言道:軍不幹政。我本不該說這話,可我這幾日轉了下鄉間,有些民政上的事情卻又不得不說。主公啊,你帶回來的稻種是二季稻,一年兩種兩收,可六安百姓夏收過後,很少有人再行耕作,甚至有百姓將良種稻穀吃入腹內。主公,要知道這良種在西河之地,一斗可換八斗普通稻穀。
六安土地肥沃,種出的稻穀顆粒格外飽滿,已有青州商戶在此以九鬥換一斗的價格收取稻種,可百姓響應者寥寥,僅僅願意自種自吃。我想請主公下令,禁止百姓私行食用良谷。”
劉備仰著臉想了片刻,否決了魯肅的建議:“我當初分發稻種的時候曾告訴百姓,春日,取一斗,秋後還三鬥,三鬥之外,全歸民有。百姓小富則安,不願意繼續耕作,只要他還我三鬥糧,其餘的,我倒不好干涉,由他們去吧。官府也必須講信用不是?”
魯肅正準備再諫,劉備搖手止住了他:“子敬,自古以來,老是有一些地方官員自認為為民著想,一片好心動用行政手段,要求百姓幹這幹那。百姓不會記得官府的好,只會記得官府的錯失。我等為地方官府開一個先例,決不擾民,決不強求。嗯,可出佈告勸導百姓兌糧,告訴百姓全憑自願,百姓怎麼做,由他。”
劉備的勸告令一出,六安國頓時響起一片懊惱聲,青州商人的收購價已經抬到了一斗換十鬥,那些吃過良種的人,在沾沾自喜自己吃上這香米的同時,也在後悔自己吃完的那一碗飯,可是相當於十碗飯啊,要是留下來數鬥作種子,其餘的全部賣了,今年將會過上地主老財過上的日子,如果再多種上一季,連娶媳婦的錢都有了。
時光就在劉備慢悠悠的整編隊伍中緩緩流逝,周圍的諸侯明顯的感覺到了,劉備在磨刀,紛紛提高了警戒水平。荊州劉表向劉備示好的使者往來不絕。袁術自知滅亡在即,後路被斷,無處可逃,抓緊每一寸光陰開始窮奢極欲的享受,治下的百姓不堪忍受,在豪族的帶領下,偷偷向劉備輸誠。
“玄德公怎麼還不來呢?”九江郡百姓翹首期盼。
“玄德公怎麼還不動手?”已進駐豫州的曹孟德焦急等待。
“玄德公真的是想打袁術嗎?”荊州劉表惶惶不安。
“屬地逃民紛紛湧向六安,玄德公還不出兵,意圖何在?”武昌城內孫權輾轉反側。
“是時候了,玄德公該動手了”,徐州病榻上的陶謙氣喘吁吁的總結道:“聽說劉安國的稻種極佳,回頭你們也找玄德公買一點,我徐州臨淮地區水網密佈,也適合耕作稻穀,若是稻穀一年兩熟,我徐州百姓不患無糧亦。”
陶謙艱難的說完這段話,喘息良久再問:“徐州四戰之地,非大能者不能守之,吾二子碌碌,不能守成。我死之後,徐州落入他人之手,兒子不能苟全,方今天下,為玄德公是個君子,我欲託郡於玄德公,諸位以為如何?”
眾臣默默無語,陳登之父陳矽以目示意糜竺,糜竺勉強答:“之前,我曾與玄德談論過使君的病情,玄德曾言:希望以徐州人治理徐州,他願意從中襄助。使君大人若不放心二子安全,連雲港正缺一個城主。主公可以長子守連雲港城,次子託付玄德公。如此安排,使君大人覺得如何?”